第521章 伊斯塔万三号(6)(1/2)
第521章 伊斯塔万三号(6)
一切似乎都只在一个瞬间里爆发,怀言者军团的军事行动在顷刻间得到落实。
大量复合装甲城墙、地下隧道和防空塔都得到对策式的部署,影月苍狼的突击梯队矛头再一次向着钢铁勇士炮火覆盖的纵深区域内前进,各种重型坦克与载具构成坚固的外部框架,前来援助的死亡守卫在框架中间徒步前行,与炮兵和负责维修的军士并进,构成难以打破的坚固架构。怀言者的战术选取则更为野蛮,并且洛嘉·奥瑞利安也离开冥想室与圣堂,在战场之中直接持锤出现,作为一个独特的精神符号和强大战斗力。
一些原本进行中的战斗成了预备战斗的一部分,而叛乱的守军对这次大举进攻似乎猝不及防,怀言者对首都城以东发起了最为猛烈的攻击,同时莫塔里安率领死亡守卫前往西侧战场——据洛肯所知,与他忽而断开联络的塔里克·托加顿就在同一片战场上,与内森尼尔·伽罗并肩作战。在首日之内,死亡守卫夺下了由帝皇之子把守的门扉,但次日被愤怒的帝皇之子迅速夺回。
随后,叛军对联军的进攻作出反应,吞世者的分队突破怀言者在巢都郊区荒原的外围防御,强行将战场向外围地区推移,相当多的双方战士在这起行动中被分割阵线并步入死亡;与此同时,钢铁勇士发动了对影月苍狼后方阵地的远程轰炸,每日超过八百吨子弹和两万吨制导武器,以及难以计量的能量离子击垮了影月苍狼基地巢都的数个塔尖,作为对这次突然行动的回应。
除此以外,辅助军的摩托化部队在不同地点展开小型战役,占领大量陆地列车车站,集团军几乎整齐地向着首都城核心的方向移动,与敌方在一整圈战线的不同桥头堡展开搏斗,突破叛军在城外构筑的工事,维护已经取得的战术防御区……
在这里,尸体堆积成山,巢都的尖塔变成死亡的纪念碑。死亡像潮水席卷着每一个角落,或者,死亡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吞噬着每一粒战争扬起的灰尘……
洛肯掀开倒塌的石板,面甲挡去了陡然飞扬的尘埃,他弯下身,轻抚一名星际战士胸甲上的雕刻。那是一只天鹰,右翼已经被战场上的热熔烧毁,一根根原本锋利而整洁的羽翼熔化成扭曲的金色液珠,从断裂的甲胄边缘向下垂落。
这是一名帝皇之子。他的胸甲、他装甲的色彩,还有洛肯击杀他之前,他展露出的战斗技艺,都说明了他曾经的身份。
一些焦化的骨渣落在洛肯的手甲上,这是从星际战士扇面般的肋骨上跌下的残渣,和洛肯记忆中任何星际战士的残骸都一样。洛肯的指尖悬停在焦黑的胸甲纹章上,面甲滤光器将垂死的天鹰镀上一层惨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呼吸的频率与战场心跳同步——每三秒一次重炮轰鸣,每五秒一段装甲撕裂的哀鸣,永不停歇的战争节拍。
一种炽热的情感忽而从洛肯自己的胸腔中涌起,又寻不到宣泄的出路,只能淤积在灼痛的肺部。如果他是个药剂师,他就会从这名战士胸口提取出他的基因种子,以带给下一个继承这份荣耀的新血,让前代遗留的使命继续重生在未来的战士身上。
这就是帝国天使延续生命的方式……洛肯心想。
他站了起来,目光没有离开这无名的死者,旋了一下手里的动力剑,破坏了对方的基因收存腺。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听见对方的质问:你为什么要阻止一个昔日兄弟的重生?你为什么枉顾我们血脉的连系?
不论如何,这名帝皇之子的生命已经永远终结在这里了。
死亡,只有死亡是生命的终止。在死亡降临之前,最后的时间又似乎无限漫长——
那么,这场战争的生命呢?假如这场战役本身就是一头贪婪而饥渴的活物,影月苍狼的装甲是它的甲壳,钢铁勇士的炮阵是它的胃酸,而阵亡者的哀嚎正是它最钟爱的摇篮曲……每吞噬一名战士,死亡本身的阴影就愈发强大……
这头战争巨兽在将所有伊斯塔万三号上的活物吞噬殆尽前,有止步的可能吗?就像险些无人生还的普洛斯佩罗?第十五军团在最后一刹那逃离了死亡,也让影月苍狼躲过了在那时就彻底死去的命运……
“托加顿没有回答?”洛肯问,转过身,低头看着一名矮小的凡人。对方穿着被雨水浸成深绿的军服,怀中捧着一套音阵传声设备。
他的问题让通讯兵愣了一下。
“报告长官,未收到相关讯息。”士兵立正回应,“但需向您传达一条紧急战情通报:三圣祷言号圣西克斯图斯扇区指挥中心下达作战指令,要求地面军团立即向最近登陆港集结,在三十六小时内返回轨道舰队。”
这确实不是他手下负责与影月苍狼其他支队联络的士兵。洛肯想,重新打量着这名士兵的面容。至于这道突如其来的撤退调令,在以往的战争中,这并不是他首次接到。
他抬起头,仰望昏暗的天空,黑云之中坠落的降雨仿佛透过他的面甲,穿过他脸颊上结痂的伤疤,渗透到皮肤之下。
他们——影月苍狼、怀言者、阿尔法军团,以及死亡守卫在太空部署的舰队,终于确定有能力打破帝国之拳与钢铁勇士在外侧部署的铜墙铁壁般的防空体系,动用毁灭性的手段,直接杀死伊斯塔万三号这颗星球了吗?
这头诞生自战争的死亡巨兽,单一的生命不再足以满足它无穷的胃口。
在远处布满战争浓烟的城墙上,他看见他的老敌人屹立在炮口之间,宛如一道凌空的深紫色爪痕。他似乎还在筹备着下一次进攻,又或者只是在审视。
索尔,他想,你会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不可抗拒的死亡吗?
“伊斯塔万三号第十七战区,影月苍狼四王议会加维尔·洛肯收到。继续保持警觉,务必确保各项准备工作迅速落实。下令全体部队立即集合,做好拔营准备,确保在三十六小时内按时返回轨道舰队。”
在他下令的同时,他的心中短暂地涌起了一个想法。
如果洛嘉·奥瑞利安决定以一次毁灭性的攻击结束这一切,那么佩图拉博呢?佩图拉博想要靠什么来使这台绞肉的机器停转?
索尔·塔维茨仍旧站在高处,洛肯踢开脚边拦路的钢筋,抬头看向帝皇之子所站的位置。辅助视卜仪器开始帮助他聚焦放大,他逐渐看见索尔胸甲上闪烁的金色天鹰,抱在怀中的紫金色头盔,与他那张熟悉的、散布着战时细小伤疤的脸孔。
索尔似有所感,也同时低下头,俯瞰着他所在的方位。他的嘴唇稍稍移动了几下,洛肯开始意识到,他的敌人正在对他说话。
“……我们没有结束。”索尔说,他的眼睛仍注视着洛肯,直到他终于转身,消失在漫天的灰暗细雨之中。
——
“也许对我们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一次不够振奋人心,乃至令人厌恶的挑战。但这是否等同于你们可以如此疏忽大意,放任洛嘉·奥瑞利安荒诞的策略竟然真的在城门外打开突破口呢,艾多隆?”
福格瑞姆说,束起长发,腰间配着他标志性的长剑。从他的仪态中,没有人能分辨出他如今身体的严重残缺。似乎钢铁凛冽的银灰已经成为了他存在的一部分底色,成为了支撑他自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原体背后,铁灰的天幕越发靠近一种最原始的黑暗。浓厚的烟雾被雨水打湿,厚重而致密地覆盖在战场上。这场战争已经陷入泥潭太久,以至于天空本身也成了深沉泥泞的一部分。
“大人,死亡守卫的战斗是可耻的,是缺乏荣耀和技艺——”单膝跪地的艾多隆说,垂着头忍受从天而降的冰冷雨幕。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卢修斯。我不想追问我们的敌人做了什么,我不想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塞勒莱斯门是如何被敌人攻破的。
“这个问题是战略与战术的困境,是我要你们留至指挥大厅中讨论的问题,届时你们所有人都将重新反思在战场上错过的每一个细节,以及背后能带给我们的启示和教训。
“但我们现在,站在战场上方,站在堡垒的城垛雉堞之间,看着这所有阵亡的遗骨和盘旋的阴翳,我要追问你们在这场战争中意识到了什么。我要追问你们是否明白,这场战争不需要你们追求光辉与技艺。”
“大人,我明白胜利就是我们的荣耀,”跪在艾多隆身旁的卢修斯说,抬起他遍布疤痕的脸,“只有胜者才能书写一切。”
“错了。”福格瑞姆高昂的声音降低,变成一种粗哑的轻语。
他盯着自己手下军功卓著的两名战士,“最终不会有胜利与失败,人类内战本身就没有胜利可言。而在失败中足以划分高低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等待着任何人做出回答。令他感到遗憾的是,艾多隆与卢修斯都没有开口。
“我等待你们的回答。”凤凰说,“回去吧,回到战场中,现在是站起来,用刀和剑弥补过失的时候了。”
艾多隆与卢修斯,以及其他前来汇报的军官纷纷离开,动力甲的嗡鸣似乎在石墙的缝隙中响起。福格瑞姆的卫队和少数文员仍留在原体身边,陪伴原体眺望灰暗的战场残骸。
“你感到困惑吗,福格瑞姆?”福格瑞姆从内置在钢铁耳廓中的音阵播放器中听见了佩图拉博的问题。这则问题让他感到有些突然。
“我以为你是来询问塞勒莱斯门的事,佩图拉博,而不是我的心情呢。”
“我听见你否决了荣耀与光辉。”
福格瑞姆耸了耸肩,向墙外的战场高处看去。阴云中存在一些风暴鹰的影子,在防空火炮的范围边缘充满忌惮地盘旋。
“那是旧有的逻辑了。我手中许多人已经改变了看法,但有些孩子还无法摆脱受到瞩目的习惯。”凤凰柔和地说,“也许需要全新的诗篇,来重新歌颂他们的行为,才能满足他们突然空荡荡的心啊。”
一些新的困惑忽而跃上他心头,他意识到佩图拉博的结论中的确有正确之处:他确实有额外的思想困境,但这暂且与伊斯塔万三号正在爆发的战争无关——一支在思想中,仅仅依靠着原体三言两语的命令行事的部队,真的能与天然占据法理正统的忠诚部队决战吗?在佩图拉博的所有战略决策中,他是否将宣传与动员摆在了足够高的位置?
……是的,就算他们选择了叛乱,这依旧不等同于佩图拉博应当舍弃军事行动上的正义口号——这是一则可悲的真相。或许佩图拉博本人在此事上仍然太过乐观,以至于认为不需要潜移默化地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进行一些军事动员上的引导……
“我明白了。”佩图拉博冷淡地回答,旋即转入正题。“洛嘉·奥瑞利安的行为完全是一种异常举动,他或许想要打破僵局,但他手中的力量不足以完成这一切。阿扎克·阿里曼的示警是正确的,奥瑞利安极有可能正在准备新的大型祭祀。
“在过去的时间里,伪帝已经投来了相当程度的注视。可惜灵能对于我们而言,几乎无法受到操控。”
福格瑞姆问:“你有解决方案了?”
“我们需要等待安格隆的消息。”佩图拉博说,提起一位在整场战役中几乎销声匿迹的基因原体,“我委托他去寻找一位足以襄助的兄弟,但如今看来,他做不到及时带着好消息返回。那么,我们该自己应对这场转向灵能对垒的战役了。”
他话锋一转:“你阅读过莫塔里安的数字命理学著作吗?第十五军团的学报上不乏他的文章。”
“很遗憾。”福格瑞姆顿了顿,“你当年竟然看了他们的学报吗,奥林匹亚的钢铁之主?”
佩图拉博没有回答福格瑞姆的后半个问题。
铁之主开口:“灵能与枪炮是决定战场的两条并行线,我不想继续与洛嘉·奥瑞利安和伪帝的灵能手段作无意义的小规模缠斗了。战争走到这一阶段,影月苍狼与阿尔法军团都得到了充分的削弱,与死亡守卫的战斗则仅仅是生命与死亡的等价交换。罗格·多恩已经无可挑剔地钳制住了忠诚者的海军。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动用……杀伤力更大的武器了。”
——
卡拉斯·提丰简洁地和阿扎克·阿里曼交换了一些信息,阿里曼和他印象里的那个人差别并没有太大,除了这位勉强算得上半个老朋友的——更准确地说,是工作同僚——首席智库开始执着于佩戴面具。
还好,果然来的是阿里曼。卡拉斯想,他竟然还活着。在伊斯塔万三号的战场上,他一直并未看见阿里曼的痕迹,这让他一度认为这只黑鸦已经随着他的基因之父葬身在普洛斯佩罗的大火中。
他心中对自己的判断正确感到幸运,但这种轻松的愉快几乎随着阿里曼告诉他的内容本身而转瞬即逝。
空气中弥漫着灵能波动带来的刺痛感,就像无数细小的针尖在皮肤上游走。卡拉斯默默地思索着阿里曼所言的帝皇,感觉到一阵眩晕。
他想起昔日觐见帝皇时的场景,那金色的光芒与令人窒息的威严。那种威严中是否确实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息,就像无情而冷酷的捕食者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困境,一条双重的死路:他要选择去相信的,是王座上的帝皇,还是背叛的大逆佩图拉博。
或许,换一个更加实际,更加贴近他们所处的现实的即时选项:相信荷鲁斯,还是马格努斯。
要在荷鲁斯·卢佩卡尔与马格努斯之间作出抉择,卡拉斯会感到身处两难,但再加上洛嘉,更应该倾向于谁,就不再是一个问题了。
恐怕没有任何一个死亡守卫,会遗忘尼凯亚大会上奥瑞利安对他们原体的冒犯。
何况,在一个狭小的距离中,千尘之阳,不,如今千子中三名圣堂讲师和一个首席智库都站在他面前,提丰敢说如果自己表示抗拒,千子绝对不会拘束于道德,从而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他已经感受到这些灵能战士内部蔓延的焦躁。
“我不需要你的证据,阿里曼,”他坦诚地说,“我不需要你再向死亡守卫证明什么。按照你的理论,所有相信了原体奥瑞利安的人都已经半只脚陷入危险,那么作为军团一连长,我就理应为挽救军团作出努力。”
阿里曼的面具向他侧了侧:“但是?”
“但是,我不是死亡守卫的原体,整个军团的命运最终不能寄托在我的匕首尖端。况且,你们来到这里,我想本就不是为我而来。我只是一个连长,不值得你们冒着被数字命理学绞杀的风险突破重围。”
卡拉斯的目光转向门外,“你们要寻找的只会是莫塔里安大人,一位如今正在战场上厮杀的原体。”
“我们来晚了。”阿里曼轻轻地说,声音听起来如同一根飘荡的丝线,“但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会相信马格努斯最后的子嗣,以我对他的了解,在有关你们原体的事件上,他的固执不会让他轻易相信普洛斯佩罗之焚的说辞。坚忍号的内部联络音阵会对你们一定程度上开放……”
“不,提丰。如果我们信任音阵和灵能,就不会来到你们面前。”站在阿里曼身旁的战士厉声说,他也戴着头盔。等他开口后,卡拉斯确认那是哈索尔玛特。“我们会亲自去见莫塔里安,我们需要的只有原体的位置。”
“然后呢?像突破坚忍号的防御一样,强行打破莫塔里安大人周围的数字命理学防护,让地面的军营听见你们的声音?”卡拉斯声音转冷,“你已经流血了,阿扎克·阿里曼。坚忍号的防御逼迫你付出了代价,莫塔里安大人会索要得更多。”
阿里曼显然处于一个灵能状态的低点,他周身的以太波动令人不安。卡拉斯确定自己没有看见他们不知从何而来的船只,那也就是说,这些人很可能通过虚空甚至非物质界,直接漫步而来。
不论他们之前到底都做过什么,这些智库都很可能根本无法面见莫塔里安。何况,按照阿里曼自己的说法,还有洛嘉·奥瑞利安的阻碍。
“你是对的。”阿里曼说,“我正在流血。然而,除非我们能就下一件事达成合作,流血的就不会只有我。”
卡拉斯眯起眼睛,他手中镰刀沉重的刀柄强调着它自己的存在感。
“说吧,表亲。”
“给我们一条死亡守卫的船,以及内部识别代码。”阿里曼毫不犹豫地开口,“发布一条支援令,作为我们前往地面军区的掩护。”
“你认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吗?你认为我之所以在虚空中静坐,而不是作为原体身边最近的人跟随作战,只是因为担心坚忍号的状况吗?不要因为地面战斗的激烈,就遗忘了罗格·多恩指挥的轨道海战。”卡拉斯立刻说,他心中涌起的情绪甚至打破了他维持的冷静。“你们的人在步步紧逼,即使我们能从激战中抽调出一条无所事事的舰船,你拿什么保证自己不会死在帝国之拳或影月苍狼的炮火下?用你所不能信任的远程通信?”
“不会。”阿里曼说,“我们索求的是终焉号。这一量级的旗舰不会轻易在炮火中化为灰烬,而你们一方绝不会对终焉号开火。”
“我的船?”卡拉斯质问。“那你不如直接要走坚忍号。”
“你已经认可了我们,那么再多付出一条船,又有何妨呢?”阿里曼平静地回答。
卡拉斯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我告诉你们,我担心洛嘉·奥瑞利安会用死去的怀言者作为仪式的祭品,无论他要做什么。那么,我现在继续告诉你,我担心仪式的目的与你们的基因原体密切相关,毕竟他憎恨奥瑞利安,而奥瑞利安不会无视他的眼神。即使奥瑞利安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迟早有一天,他的疯狂会胜过理智。”
“若我们失去了原体,那么留下一条船也没有意义。”卡拉斯盯着阿里曼的头盔,“甚至整个舰队都不再有意义。这就是你们要告诉我的。”
“这就是你真正担心的,一连长。”阿里曼说,向卡拉斯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缓解他语气中的冒犯。
卡拉斯·提丰沉默了,阿里曼又一次说对了。失去原体对军团将是一场毁灭。况且在阿里曼提出这条思路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不去怀疑,奥瑞利安可能以某种不可理喻的虔诚,借一种崇高的借口,对莫塔里安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看来你很有信心。”卡拉斯说,他没有回应阿里曼的握手,只是提着镰刀向外走去。“我需要让终焉号从当前任务中撤离。”
“可以浪费的时间不属于我们……”阿里曼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串咳嗽打断了。他摘下头盔,一些血液已经凝结成破碎的朱砂,他将这些锈色的颗粒碾碎,向着他的同伴们微微点头,随后跟上卡拉斯·提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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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滴潮湿的水珠从深色的混凝岩墙面缝隙间向下渗出,顺着粗糙的墙壁滚落,轻轻融入地面黑暗的水洼中。洛嘉·奥瑞利安未着装甲,头戴尖锥形的白色帽子,身上的白袍在昏暗的光线中变得灰暗而模糊。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叠整齐的帝国真理手抄本,配有伊斯塔万本地学者进行的释义和补充宣传册,每一张纸上都留着多次翻阅的痕迹。有些抄本边缘留着电蜡烛烧灼的痕迹,还有工厂中零件碎屑粉尘黏附形成的铁屑雪花。
这些抄本全部都是怀言者从巢都中下层的工厂中收集所得,洛嘉令他们不要妄动当地居民对帝皇信仰留下的痕迹,而是妥善收集保管,等待他来统一地处理这一切。
“奥瑞利安。”从洞窟外传来阴郁的声音。
洛嘉微笑起来,转身望向这处位于巢都工厂深处的回廊尽头,等待他苍白的兄弟靠近他。莫塔里安亲自来了。他们在战场上交叉的阵线让他们共聚在此。
“莫塔里安,”洛嘉笑着说,欣喜而雀跃,“你看,即使叛变的军团曾经在此经营多年,神皇的光辉还是早已托起了这里每一个人的灵魂。帝国真理就伴随在他们生活的最深处——”
总是这样,他倔强的兄弟继续用那双阴冷的、阴影中的眼睛盯着他,似乎他说的话是错的。
“我的连长告诉我,怀言者的巫术仪式已经太过度了。”莫塔里安冷硬地打断了他。“而伽罗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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