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原体魅力这种东西你说不清的(1/2)
安维尔从来没有梦想过,有朝一日,他的原体会主动向他走来。
毕竟,像他这样平平无奇的钢铁勇士,即便是在军团里,也随便一抓就一大把。在常规手段所许可的前提下,他不太可能获得原体的注意,而在非常规的情况里——安维尔又不认为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一切结束后,还留着自己的小命,成功等来佩图拉博的青眼。
这是个在安维尔最为夸张的美梦里都没有出现过的景象。阿斯塔特在设计上不会做梦,但亚空间当中各种超自然的存在,总是乐于打破一切“设计上”的常识。极乐天麾下的一些野兽很善于发掘置身于浩瀚洋波涛中所有活物的隐秘欲望,安维尔遭遇过类似的事故,可就连那时,他也没敢肖想到这个地步。
此时此刻,这件事真实发生了——但可惜,这不是美梦,是噩梦。更可怕的是,安维尔无法从这噩梦中醒来。
他的原体正向他走来,动力甲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产生的震动顺着结构相连的固体构件一路递到安维尔的身边,叫他的触觉感知到。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宛如越来越近的丧钟,每一下的响动都仿佛象征着安维尔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命又被削去了一截。
他就要死了。安维尔非常确信这一点。他没有见过他的原体,但他知道佩图拉博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他的结局已经确定,唯一能期待的就是,接下来的死亡会来的快速且迅猛,过程不要太折磨——在心理和生理上都是。
但紧接着,一阵小小的爆炸声出现了,并且告知他:原本的预定就此被取消。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听得见他基因之父的怒吼,以及康拉德·科兹越发放肆的狂笑声。作为阿斯塔特所受到过的训练和战场的经验令安维尔清楚,即便隔着半面墙,他依然能听出这爆炸仅仅是由两三个破片手榴弹造成的。在钢铁勇士中,这种简单的投掷武器算是常规补给,考虑到传送室当中的惨状,只要科兹稍加注意,从尸体上获得这些物品并不困难。但安维尔不明白——
“下贱的手段!”他听见自己基因之父愤怒的咆哮,“上不得台面的诡计!你就是靠这种毫无尊严的方式战斗的吗?”
“你要在我们之间的战场上谈论尊严或者荣誉吗?无意冒犯,但这在我听来有些可笑了。”科兹的声音鬼魅似的飘来飘去,其中隐含的不确定性总是令人胆战心惊。安维尔此时确实也陷入了惊恐,但并不是由于无法通过听觉判断说话人大致的位置——而是出于完全相反的原因:
康拉德·科兹,就在他的身后。
很少的一些情况里,已知要比未知更加可怕,比如现在。安维尔不敢回头,但他知道那是谁:午夜幽魂包覆着尖锐铠甲的手就轻柔地放在他的后颈上,即便隔着他自己的动力甲,安维尔也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浑身都僵住了,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已经被字面意义地掐在手里,比起因为情况不明的爆炸而暂时中断了行动的佩图拉博,科兹才是一个距离更近的威胁——天知道一个原体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把自己塞进一段对他而言异常狭窄的通风管里的,安维尔也搞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对这种地方情有独钟。
“阿博,别这么小孩子气。”第八原体就在安维尔的耳边说,但很奇异的,安维尔听见了近乎重迭的两个声音:一个是贴在他耳边的,符合正常发声逻辑的科兹的声音;另一个是那种更远一些的,找不出来源的科兹的声音,“你得意识到,不是所有的冲突都会按照你擅长的那种方式发生——作为发起这次冲突的一方,我当然有资格选用我更擅长的方式。”
安维尔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只能猜测,或许里面有一些灵能伎俩。但紧接着,他基因之父的咆哮声就否定了这一点:
“从我战舰的音阵系统里滚出去!停止过载我任何的一个内线广播器!”佩图拉博大叫着,“显出你的真身!和我光明正大地来一场对决!”
科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用力,把安维尔从原位拖走:“很想接受你的邀请,但我更不想让这场游戏太早结束——我们都已经无聊了一万年了,这难道不值得让我们把共同的派对时间拉长一点吗?上次我跟狮王的那一场游戏可——”
他的句子被一阵重爆弹的裂响声截断了。这在霎时间让安维尔吓得肝肠寸断——因为这些重爆弹所破坏的目标正是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如果他没有乖乖听凭科兹把自己拖出两个身位的距离,那么现在,随着这些巨响开花的就不止是铁血号会客厅的墙体和通风管道了。
“我知道你就在那附近。”佩图拉博的声音因为墙体被破坏而变得更清晰了,“还知道你挟持着我的一个子嗣。回到我身边来!孩子!”
在刚刚听到这话的一两秒内,这个提议对安维尔来讲显得格外诱人——即便他的基因之父没有做出任何保证,即便安维尔自己也从始至终都清楚,如果他真的连滚带爬地露面的话,能干脆点死掉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他下意识地想要听从原体的召唤,但一阵轻微的刺痛中断了他本应该做出的动作:
他不知道科兹在他的背后做了什么,但他的头盔中,闪烁着的符文正在显示着报损信息。从触感上来讲,午夜幽魂可能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陶钢板甲,挖掘产生的震动令他脊背发凉。他本人应该没有受伤,可机魂的哀嚎依然从神经接口中,坚持不懈地向他传递轻微的刺痛感,仿佛在催促他做点什么,好阻止这一切。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不论是科兹想要在这里在他活蹦乱跳的前提下把他的内脏挖空,还是干脆剥掉他当做第二层皮肤一般穿戴在外面的这层硬壳,最后把他扔到自己基因之父的面前,作为一种间接性表示轻慢和侮辱的一次性道具来使用,他都没有任何能够做出像样抵抗的力量。
“我倒是有个不同的想法。”科兹在他耳边低声咕哝。这话显然是对着佩图拉博说的,但也让安维尔心中升起了一些不恰当的希望,“既然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儿子环绕着,为什么不把这一个送给我呢?我觉得我们俩挺投缘的。”
好的。这下如果安维尔还有命回到钢铁勇士当中的话,他恐怕不太可能死得很痛快了。
安维尔鼓起勇气,想要对此发出抗议,但在他成功发出任何声音之前,那种他此前已经见过了几次的黑色的,软泥一般的流体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动力甲的机魂大声尖叫了一下,某种设备被从它的机械结构当中彻底剥离了,被丢到一边。紧接着,安维尔便感受到了一种漂浮感,在什么都看不见的同时无处着力令他相当不安地挣扎了起来——可这也没有效果。
他又听见重爆弹开火的响声,但这一次仿佛是隔了很厚的一堵墙,那声音发闷,也不带有其他能够被他的甲胄捕捉到的物理感受。基因之父的愤怒咆哮依然会牵动他身上最细小的一处神经,不过,在隔了这样一堵很大可能并不是实际存在的墙之后,这声音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样,听来叫人肝胆俱裂了。
“反正,他对你来讲也没用了,不是吗?”科兹还在对佩图拉博说话,但他所戳破的事实也令安维尔在同一时间里感到痛苦与沮丧,“我们都知道,就算他回到你身边,等待着他的也不过是痛苦的折磨罢了。何况,你刚刚还想杀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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