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借势驱狼藏锐计,推恩削藩隐深谋(1/2)
徐阶原以为这少年不过是仗着燕藩兵权,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却没料到对方竟能看透先皇败亡的根由!
那可是连朝中浸淫数十年的老臣都未必敢深思的禁忌 —— 先皇的 “孤立无援”,从来不是简单的朝局动荡,而是触碰了整个权贵阶层的核心利益,才被硬生生拖垮的!
这十六岁的世子,竟能一语道破这层窗户纸?
徐阶的指尖微微发颤,方才被炭火烫红的皮肤传来细密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头的震动!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真是看走了眼,这哪里是个冲动的少年?
分明是个藏得极深的猎手,表面的锋芒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内里的冷静与洞察力,怕是许多三四十岁的朝臣都未必比得上!
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忽然觉得那层属于少年人的青涩之下,藏着一张饱经世故的内核 —— 这种感觉很荒谬,却又无比清晰。
这世子,绝非池中之物!他不仅继承了燕藩的铁血,更藏着不输中枢谋士的算计。
先皇当年缺的,或许正是这样一份能看透全局、却又敢以身涉险的狠劲与智谋。
徐阶暗自叹了口气,握着茶盏的手缓缓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那声叹息里带着卸下千斤重担的疲惫,又藏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鬓角的白发在炭火下微微颤动,眼底的挣扎如退潮般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重的清明 —— 吴天翊看得分明,那是权衡利弊后,终于下定决心的神色。
吴天翊心头微动,面上却依旧沉静,只端起案几上的凉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剖析不过是寻常闲聊。
他太清楚徐阶这类老臣的心思:他们惜羽毛,重声名,更怕重蹈前人覆辙,但只要让他们看到成事的可能,看到 “清淤” 并非孤注一掷,那点深埋的良知便会压倒怯懦。
他抬眼看向徐阶,目光里带着洞悉全局的清明:“阁老,您不觉得如今不同?太后削藩逼得藩王们退无可退,小皇帝盼着借外力挣脱桎梏,而像阁老这样尚有良知的重臣,难道愿意看着大乾在党争里耗尽元气?”
吴天翊缓缓起身,玄袍在炭火映照下泛着沉稳的光:“张承宗只是个由头,真正要清的,是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而这头,得由阁老这样的中枢重臣来领 —— 您振臂一呼,尚有良知的官员自会响应!而我燕藩,愿做那把劈开阻碍的刀,再联合西南诸藩稳住兵权,加上外公在军中的旧部策应……”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先皇做不到的事,未必我们做不到!毕竟,这天下想‘清淤’的,从来不止燕藩一家!”
徐阶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终于明白,这少年哪里是冲动?分明是早已布好了局!借张承宗案搅动朝局,联合藩王对抗太后,再拉上自己这样的老臣站台,甚至连军中旧部都算在了其中 —— 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哪里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你外公……” 徐阶的声音有些干涩。
赵常是北境军神,虽已卸甲,却仍是军中将士的精神支柱,若他肯出面,局势的确会不同!
“外公常说,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 吴天翊淡淡一笑,“只是这‘君’,该是大乾的皇上,而非某些窃居高位的蛀虫!”
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徐阶苍老的脸上忽明忽暗。他看着眼前这少年,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顾虑,竟像是多虑了!
这哪里是重蹈先皇覆辙?分明是一场更周密、更狠厉的布局 —— 而自己,正站在这局棋的关键落子点上。
可徐阶毕竟是历经三朝的老臣,心头的激动不过片刻,便被常年浸在官场的审慎压了下去。
他缓缓落座,眉头猛地一蹙,花白的胡须随着嘴角的紧绷微微颤动,方才松动的眼神里又浮出几分凝重。
“引藩王入局……” 徐阶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天翊,你有没有想过,这无异于引狼驱虎?”
他抬眼看向吴天翊,目光锐利如鹰:“藩王拥兵自重久矣,个个都盯着京城这把龙椅。河东王、南阳王且不论,单说那淮南王 —— 此人素有野心,当年先皇在世时便敢私铸钱币,暗中招纳亡命之徒,若借‘清淤’之名让他带兵进京,你觉得他会甘心‘事了拂衣去’?”
徐阶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狼进了羊圈,哪有轻易退出去的道理?到时候藩王们在京中互相掣肘,甚至要挟朝廷,小皇帝本就根基不稳,又何以立足?”
“今日借他们的力除勋贵,明日他们便会变成比勋贵更难缠的毒瘤 —— 你这布局,是清淤,还是给大乾埋下更大的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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