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哪怕是赴死也值(1/2)
沈昊眉头一挑,沉思片刻,答道:“先查两邑所陈之理、田亩之差、水道之利弊,再由民间设议堂,令各出代表辩理,官府旁听而不干涉。百姓争理,方可理服人心。”
朱齐安却冷笑:“说得好听。可若两邑因争议而械斗伤人,流血成灾,谁负其责?你若无断案之魄,便是无主之政!”
“正因如此,太子才需我辈先代言民意,而后辅其断事。若一味由上而下,以令代理,只会惹众怒。”
“笑话。”朱齐安声音骤冷,“你不过空言理想,若临场则无策无行。朝堂之上,不要梦想家,只要能断事之人!”
“你错了。”沈昊冷声道:“能断事者千百皆有,但能得人心者百年难出。若断而无德,所断皆祸。”
二人争锋对辩,语若珠玑,台下众生听得如痴如醉,连讲学先生亦不时点头。
至日正中天,一战将尽,朱齐安终显疲态,眼见风头被夺,突起身冷喝:
“我不服!你若真敢立于人前,便与我‘文剑论心’一试!”
台下学子顿时大哗。
“文剑论心”是书院密传之议法,乃挑选一篇未出之策题,交由双方当场作答,立刻评判优劣,不得借旁人,不得迟延半刻,是士林最高之挑战。
沈昊目光一凛,毫不退让:“请赐题。”
主持老先生亲书一卷,沉声诵道:“策题为——‘太子行教,士子相随,然民情纷繁,朝议莫定,当如何以文教安人心?’”
朱齐安冷哼一声,立即落笔如飞。
沈昊却立于案前,久久未动。他闭目良久,似于胸中调气,然后一笔挥毫,落下第一句:
“文不在训,而在信。教不在书,而在行。太子之教,若不入人心,何以教化天下?”
笔走龙蛇,一篇如飞,立成五百字策文。
他收笔抬头,望向朱齐安:“请评。”
评议之刻,四座静默,众生屏息。
老先生展开两卷策文,只片刻,已拈沈昊之作,朗声道:“此篇以行教为本,辅以人心,贯通古今,得风骨而不失实情,是为上乘。胜!”
台下顿时掌声如潮,有学子已站起高呼:
“我愿从沈大人之言,求明理!”
“沈昊当为讲坛之正席!”
朱齐安面色青白交加,手中折扇“啪”地一声断裂,他欲起身,却觉四座冷目如刀,只能抱拳勉强道:
“我,败。”
他拂袖而去,台下再无欢声。
沈昊收卷,转身而立,拱手向众学子一礼,道:
“今我不胜,乃太子之志胜也;我不敢贪功,只愿共持此心,辅太子,安天下。”
众人齐齐起立,肃然拱手:“愿与大人同行。”
当夜,应天书院之战传回京师。
朱瀚独坐王府东廊,夜色如墨,手执书卷轻展,唇角含笑。
“标儿,旗已立,风已起,接下来,就看你肯不肯乘了。”
屋后屏风处,朱标缓步走出,身着素锦,神情淡然,手中握一盏温酒。他轻声道:
“皇叔,你做得太狠了。那一战之后,无人再敢说沈昊不过纸上谈兵。”
朱瀚笑了笑,接过那盏酒,一饮而尽:
“狠?不狠怎立威?你若真想守住你这太子之位,哪能靠皇上宠爱?”
朱标抬头,眼中星火微动,低声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您教我,不是如何坐稳太子,而是教我如何坐得服人心。”
朱瀚起身,背手而立,看向远方宫城,轻声道:
“不错。天命在你,我不过是替你清出一条路来。”
系统提示:【完成主线分支“士林之战”,朱瀚声望+300,奖励:明心令一枚,可激发一次全局动议影响力。】
夜色沉沉,皇城静谧如水,唯王府一隅灯火未熄,朱瀚披着青狐锦袍,立于花厅之中,指间轻转着那枚“明心令”,铜制暗纹,温润沉稳,宛如一块沉默的棋子。
朱标坐在一旁,神色平静,却眼带光芒:“皇叔,这令牌真能‘动议全局’?”
朱瀚目光未移,淡淡道:“那是系统的说法,翻过来讲,这东西可以在某个关键时刻,替你把局势往你愿意的方向推一把。”
“是巧计,也是利剑。”
“什么时候能用?”
“不到局势胶着、变数骤起的时候,不能动。”
朱标静了一息,道:“那时候我能撑住吗?”
朱瀚转头,眼神如刀刃般锐利:“我不在乎你能不能撑,我只在乎你肯不肯扛。”
“你若不扛,我就替你推走挡路的人;但你若连‘想扛’的心都没有——”
他话未完,却已含锋,朱标却稳稳看着他,缓缓点头:“我扛得住。”
朱瀚微微一笑,终将明心令收回:“那就好。”
窗外桂香袅袅,今夜注定无眠。
两日后,朱瀚未如往常般入朝,也未回王府,而是踏入了一处老旧巷弄,青砖黛瓦,藤蔓缠墙,一家名为“石犀斋”的古旧书坊静静地坐落在巷尾。
店中不卖新书,皆是孤本旧籍,墙上悬着三字匾额,笔力沉雄。
掌柜是位瞎眼老者,坐在柜后,一边拨算盘,一边含笑:“王爷今日来,是要寻那本《象纬历略》?”
朱瀚道:“不是。”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钉形状的小物,轻轻按在柜面上。
掌柜一怔,随即眉开眼笑,起身慢慢推开柜后密门:“王爷请。”
门后暗道,通入地下。
石室之中,灯火明灭。早已有一人等候,身披绛袍,背脊挺直如枪,正是朱瀚安插在民间多年的一支“墨流”暗线主使——“楚韶”。
“启禀王爷,您所令之事,已得初报。”楚韶跪地而言。
朱瀚坐定,开门见山:“讲。”
“应天书院一战,士林沸动。沈昊为名扬之锋,太子为旗,风向已改。”
“而朱齐安,虽败,却未死心。他回洛阳途中,于驿站密会一人,所言之语被暗线录得。”
朱瀚眉头一动:“谁?”
“弘文馆中书舍人,陆崧。”
“陆崧……”朱瀚语气缓慢,道:“此人出自旧翰林系,观其行迹,是想借朱齐安再起一局。以士林余火,点太子之敌?”
“正是。陆崧为人巧诈,素来不动声色,背后牵动的,可能不止一支学派。”
朱瀚沉思片刻,道:“此人不可急动。且让他布局。我倒要看看,他能布出什么花样来。”
他顿了顿,道:“另,我要你查一人。”
“谁?”
“孙仲衍。”
楚韶神色微动:“左军都尉府的那个孙家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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