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死士(1/2)
沉重的包铁木门在身后“轧轧”合拢,最后一丝混着血腥和火把烟气的光亮,被彻底掐灭。通道内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粘稠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只余下众人粗重、混乱的喘息和浓烈的血腥味在狭窄的石壁间冲撞回荡。
“火!火折子!”有人嘶声喊,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调。
“嚓!”一点微弱得如同萤火的光亮在黑暗中挣扎着燃起,映亮一张张惨白、沾满血污和汗水的脸,每一双眼睛里都残留着未散的惊悸和死里逃生的茫然。火光摇曳,照亮了通道口方向——那里只有冰冷、厚重的石门内壁,隔绝了外面那个修罗场,也隔绝了石熊。
“熊爷!”那个断臂的年轻死士猛地扑到冰冷的石门上,完好的右拳不顾一切地狠狠砸在粗糙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咚”声,皮开肉绽。“熊爷——!”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哭腔,绝望地想把耳朵贴在石门上,去捕捉外面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
刘景昼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中如同凝固的刀锋。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耳,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石门的另一侧。外面,石熊那如同受伤巨熊般的咆哮和厚背砍刀撕裂空气、斩断骨肉的骇人声响,透过厚重的石门,闷雷般一下下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吼——!”那是石熊的咆哮,混杂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和狂暴的战意。
“噗嗤!”刀锋入肉,干脆利落。
“呃啊——!”守卫濒死的惨嚎。
“砰!”沉重的躯体砸落地面。
还有那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是卷刃的砍刀硬生生劈开铁甲或肩骨的声音。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石熊自己那压抑不住的、从胸腔深处挤出的痛苦闷哼。
刘景昼紧握长剑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下颌绷紧如铁,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血气,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不能回头。石熊用命换来的时间,每一息都滚烫,都浸着血!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走!快!”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斩断了所有试图回头的目光和脚步。
火光映照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扫过队伍,冰冷得如同两块冻透的寒铁,将残存的悲愤和犹豫瞬间冻结。幸存的死士们猛地一颤,残留着泪痕和血污的脸上,那一点点的恍惚迅速被狰狞取代。他们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再看那隔绝生死的石门,转身踉跄着,相互搀扶着,一头扎进通道深处更浓的黑暗。脚步声、压抑的喘息声、兵器拖地的刮擦声,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汇成一股沉重的洪流。
刘景昼是最后一个转身的。就在他迈步的刹那——
“嗖!嗖嗖嗖!”石门之外,密集的弩箭破空声如同毒蜂群突然炸开!那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紧接着,是数声沉闷而凶狠的“噗噗”声!那是淬毒的弩矢,深深钉入血肉的声音!
“呃——!”一声石熊特有的、如同受伤猛兽濒死般的痛吼,猛地穿透石门!那声音里蕴含的巨大痛苦和瞬间的虚弱,让通道内的空气都为之凝固了一瞬!
“熊哥!”断臂的年轻死士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哀嚎,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住。
刘景昼的脚步猛地一顿,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后背。他挺拔的身躯有极其短暂的摇晃,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强行咽下了一口滚烫的铁水。他死死咬着牙,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那濒死的痛吼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但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超过一息。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悲恸和暴怒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熔炼成冰冷的意志。他猛地抬脚,靴底重重踏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啪”声,如同一声更冷酷的命令,催促着前面的人。
“走!”这一声低喝,比之前更加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他不再停留,身影融入前方摇曳火光下的阴影里,步伐快得带起了风。
通道狭窄而压抑,两侧粗糙的石壁冰冷湿滑,不断蹭刮着人身上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脚下的地面坑洼不平,布满了碎石和不知名的粘稠水渍,每一步都像踩在陷阱边缘。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砸在颈窝或脸上,激得人一个哆嗦。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霉烂味和血腥气混合的怪味,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粘稠的泥浆,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肩头。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武器刮擦石壁的刺耳声、偶尔的痛哼和脚下碎石滚动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通道里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火光在众人脸上投下跳跃不定的阴影,将那些疲惫、伤痛、后怕和对石熊结局不敢深想的恐惧,扭曲成诡异而绝望的图案。
突然,刘景昼猛地停步,右手握拳,高高举起!这是无声的停止信号。整个队伍如同被冻结,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摇曳的火光照亮前方不远处——通道在这里似乎到了尽头,被一堵巨大的、布满湿漉漉滑腻青苔的石壁完全封死!
“死路?”有人声音发颤,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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