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屠宰(1/2)
“所有人加快速度,不要刻意放缓,距离目标还有不到两公里了,胜利就在眼前!”
军官的吼声刚被风卷走,张涵就瞥见远处的夜空在使劲眨眼睛。
不是星星,是成片的火光在云层底下翻跟头,红的橙的火苗裹着烟,偶尔窜起道惨白的曳光,像有人把烧红的铁丝往黑布里戳,半拉天都被染成了刚出炉的铁块色。
真像个野太阳从楼缝里拱出来,连飘过去的雪片都被照得透亮,活脱脱一群会发光的白蛾子。
他们这边也在响,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
坦克炮口隔会儿“咚”地喷团火,高爆弹慢悠悠划道弧线,砸在对面楼墙上炸个黑窟窿,碎砖慢悠悠往下掉,跟老人咳嗽时掉的牙似的。
装甲车的机炮混着曳光弹,对着沿途楼体“哒哒哒”扫,橙红色的光带在墙面上歪歪扭扭爬,像小孩乱涂的蜡笔道。
刚开始好多人心里都打鼓,弹药储备本就不多,这么漫不经心地突突,跟往雪地里撒钱似的,净做些看着没用的试探。
可走着走着就咂摸出滋味了,这还真离不得。
子弹再金贵,有些事也得这么办。
那些黑洞洞的楼道、塌半截的阳台,全是藏污纳垢的死角,部队哪有功夫逐层逐楼清剿?
这看似散漫的火力,实则是在搞区域压制,顺带稳住队伍的心神。
“张哥,你说一会儿咱重机枪往哪架?”臭虫趁着轮换的空当,吊儿郎当地窜过来。
张涵用手拍了拍战术背心,护板撞出闷闷的响:“听军官的命令。”
他往两侧打量时,却感到一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就像黑夜里走在悬崖边,明明还没看见深渊,脚底下却先冒出股悬空的慌。
是人类骨子里那点说不清的直觉在作祟?
在提醒他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危险正躲在哪个看不见的角落,像蹲在暗处的兽,正等着时机?
脚下的路宽了两倍不止,原先外围那种挤挤挨挨的居民楼早没了影,换成了贴满玻璃幕墙的高楼。
看样子,这一片更像是办公区和商业区的结合体。
街角立着半截被炸毁的广告牌,还能看清“天禾百货”的鎏金大字,金属门框上的“24小时服务”灯箱,把门口的积雪照得一半蓝一半黑。
再往前,几栋高档小区的塔楼直插夜空,外墙的保温层炸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钢筋的骨架。
“扎进市中心了啊。”张涵低声说了句,目光扫过信访局门口的国徽。
这地方平时就是管老百姓上访的,谁家拆迁遇着坎、办事受了刁难,或是有啥理没处说,都得来这儿递材料、填表格,等着给个说法。
但据张涵的了解,资料填了,证据汇总了,照样有很多人得不到解决。
尤其老一辈人常念叨,那会儿规矩没现在严,真有老百姓揣着材料往这儿赶,半道上能遇着各种“绊子”。
有的被拦在路口问东问西,硬生生耗到下班点。
有的刚进巷口,自行车就“莫名其妙”被扎了胎,更有甚者,被几个自称“街道干事”的围着劝,一口一个“这点事不用跑这么远”,软磨硬泡就把人劝回去了。
能在这种地段占着栋楼,八成就在城中心的圈里了。
“真没合适的地方,就直接架公路上,怎么方便怎么来。”他收回视线,往臭虫那边偏了偏头,“这时候还敢往楼里钻,琢磨着找什么好射界?那不是找位置,是送肉。”
……
距离信访局不到200米的两侧楼体,倒是难得攒着几分完好。
轰炸没往这儿使劲,火力全扑在前头绞肉呢。
4000多只感染者正猫在暗处喘气,统领级特感胡特拉蹲在百货大楼三层的破窗后,浑浊的眼珠盯着楼下街道,把前线的动静听得门儿清。
枪声越来越稀,还击的力道软得像棉花,偶尔窜起的曳光弹也短了半截,它心里早有谱:西城区那帮人类撑不了半小时了,已是强弩之末,最后一滴血都快流干在巷子里,
可它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胡特拉舔了舔嘴角的涎水,涎水落在冻硬的地板上,“滋”地凝成小冰粒。
作为感染者里的贵族阶层,它的智商堪比人类中的高智者,不是没想过更巧的法子。
怎么设伏能多敲掉几个人类的罐头(坦克),怎么布阵能把援军的腿打断。
可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只能选最笨的招:依托这些尚且完好的楼体,用命换时间。
前线本就打得血糊淋拉,分到它手里的家当少得可怜。
三挺89式重机枪,几箱手雷。
再就是300多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大多数枪身还算完好,只有小部分带着伤。
有的枪管被钝器砸得微微弯折,像根打了蔫的铁条;有的枪栓卡着碎弹片,得用蛮力才能拉开。
毕竟是从民兵团手里缴获的,风吹日晒加磕碰,磨损总免不了。
子弹均分下去,每支枪也就40多发,多一颗都掏不出来,弹夹往枪上一卡,沉甸甸的坠手,倒像是最后点念想。
除了400多只特感当主干,剩下3000多只全是低级货,挤在沿街商铺的阴影里。
手里攥着捡来的菜刀、钢管,甚至还有半截带锈的钢筋,有的刀刃上还沾着黑糊糊的冻血,看着就知道是从哪儿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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