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集:红衣少女,执念之灵(1/2)
执念之茧
忘川河畔的白雾总在寅时最浓,像一匹被晨露浸透的素绸,沉甸甸地压在水面上。雅玲蹲下身时,冰凉的河水漫过指尖,灵珠在她掌心泛起的蓝光穿透雾霭,将水底那些纠缠的执念映成可见的丝线——银线是母亲唤儿的哭腔凝结而成,赤绳是战士未竟的誓言所化,还有些若有若无的灰丝,细看竟是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歉意,在河底盘桓了百年。
“这些丝线缠得太久,已经成了魂魄的枷锁。”肖飞站在她身后,玄色衣袍被河风掀起一角,靴底碾过岸边凝结的霜花,发出细碎的碎裂声,“我们送出去的跨界家书,只能解开最浅的那些。”他指尖轻叩腰间的灵玉,玉牌上刻着的五界符文微微发烫,那是三天前为了护送一批“魂魄托信”,与冥界阴差合力布下的结界余温。
月飞突然按住腰间的玄铁剑柄,剑鞘发出轻微的嗡鸣,震得她指节发麻:“有东西在吸食这些执念。”她目光锐利如鹰,望向白雾深处,那里的魂魄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纷纷蜷缩成一团,连最执着的老妇魂魄都开始颤抖,她颈间那根寻找儿子的银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细。
话音未落,白雾深处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一个穿红衣的少女缓步走出,裙摆扫过之处,那些漂浮的执念丝线像被磁石吸引般聚过去,在她脚边织成半透明的茧。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唯有嘴唇红得像刚饮过血,行走时衣袂翻飞,却带不起半分风动,仿佛只是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当她看见雅玲掌心的灵珠时,原本空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贪婪的光,像饿狼瞥见了羔羊。
“这么纯净的情感容器,倒是少见。”少女的声音像冰棱相撞,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她抬起手,指尖缠绕的黑丝突然暴涨,像毒蛇般窜向雅玲的手腕。那些黑丝在空中扭动,隐约能看见无数张痛苦的脸在其中沉浮,发出细碎的呜咽。
肖飞反应极快,反手甩出腰间的灵玉,玉牌在空中炸开成无数光点,却被黑丝轻易穿透,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她的力量能吞噬灵力!”他喊出声时,黑丝已经缠上了雅玲的手臂,那些冰凉的丝线正顺着肌肤往上爬,所过之处,雅玲想起了师父临终前浑浊的眼神,想起第一次握住灵珠时掌心的温暖,甚至想起昨日肖飞为她披上外衣时指尖的温度,那些鲜活的记忆竟像被橡皮擦抹去般变得模糊。
“放开她!”月飞的剑气劈开白雾,划出一道刺眼的银弧,却在触及少女衣襟时骤然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她急得额角冒汗,这是她修行以来第一次遇到无法伤及分毫的对手。
少女轻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又藏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怨毒。黑丝已经缠到雅玲的脖颈,勒出淡淡的红痕:“你看,情感多碍事。”她凑近雅玲耳边,温热的呼吸带着腐朽的气息,像是从坟墓深处吹来的风,“你最在意的人是谁?是教你运用灵珠的师父?还是……那个总把你护在身后的肖飞?”
雅玲的意识开始混乱,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师父在灵谷教她辨识草药,肖飞在魔界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月飞在天庭与她共饮桂花酿。这些画面正在褪色,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墨画。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掌心的灵珠突然剧烈震颤,蓝光猛地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将少女笼罩其中。
在刺目的光芒里,少女的红衣渐渐变得透明,露出底下残破的素裙——那是三百年前魔界战乱时,平民女子最常穿的粗布衣裳,裙摆上还沾着未烧尽的焦炭。她的身形也在变化,原本光滑的皮肤浮现出纵横交错的烧伤疤痕,发间别着的珠花在光线下显露出真身,其实是半块烧焦的木簪,簪头雕刻的莲花早已被火焰熏成漆黑。
“战神……的妹妹?”肖飞失声惊呼。他在魔界的忆忠祠见过画像,画中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发间正是别着这样一支莲花木簪。战神牺牲前,曾在战场上疯了一样寻找失散的妹妹,最后只找到一支染血的木簪,如今那支木簪就供奉在忆忠祠的正中央,与战神的战甲碎片相伴。
黑丝瞬间绷断,像被烧融的蛛丝般蜷曲成灰。少女踉跄着后退,双手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那些被她吞噬的执念此刻从她体内翻涌而出,化作无数张哭泣的脸,在她周身盘旋不去:“为什么不救我?哥哥你说过会回来的!你说打完仗就带我去看人间的桃花!”
灵珠的光芒里浮现出破碎的记忆片段,像放映在雾幕上的皮影戏:燃烧的村庄,倒塌的城墙,年幼的少女蜷缩在地窖里,双手紧紧攥着那支莲花木簪。外面传来厮杀声和哥哥熟悉的呼喊,可她太害怕了,喉咙像被堵住般发不出一点声音。地窖的木板缝隙里渗进火星,烧焦的气味越来越浓,她只能抱着膝盖,在黑暗中数着哥哥教她的口诀,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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