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蚁穴溃堤诀(1/2)
千里之堤藏蚁阵,三更灯火算人心。
莫道微尘不足惧,一朝风雨化龙吟。
绸缎行会的阳谋
苏州府的观前街上,七十二家绸缎庄的幌子连成一片云霞。每月朔日,行会老爷们便在“锦绣堂”议价,紫檀案上摆着京师最新的花样册子,堂前悬着“同心同德”的金匾。这规矩传了百十年,直到布商陆三爷眯着眼说了句:“这缎子,卖得比米贱。”
陆三爷的“云锦轩”占着街角三间门脸,柜上永远只摆素缎。可但凡老主顾上门,伙计便神秘兮兮地掀开暗格:蜀锦、缭绫、孔雀罗……皆是违禁的贡品料子。行会早看他不顺眼,却抓不住把柄——那些华美布料,总在官府巡查前夜变成粗麻。
这日行会新规落地:凡苏州绸缎,售价不得低于每尺三钱银。陆三爷第一个击掌叫好:“早该如此!咱们江南的织工,岂能贱过北地的毛皮?”转身却把伙计唤至内室,指着墙角几匹霉变的次品:“今夜送去刘寡妇家,教她裁成帕子——记住,每方帕子角上,都得绣咱们行会的徽记。”
蝼蚁的盛宴
刘寡妇的绣坊在阊门外槐树巷,养着三十来个吃不上饭的孤女。陆三爷的马车趁夜卸货时,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惊得野猫窜上墙头。
“这批料子,三爷吩咐白送。”伙计踢了踢发潮的布匹,“只需绣上行会徽记,卖价不得超一钱银。”
刘寡妇摸着起霉斑的缎面,指甲掐进布料里:“这料子下水就褪色,姑娘们熬红眼绣的花样……”
“又不是让你当贡品卖。”伙计甩下一袋铜钱,“穷酸书生买去充门面,谁还计较这些?”
不出半月,市井间兴起股怪风:寒门学子揣着“行会认证”的绣帕赴考,遇汗竟晕出靛蓝;新妇陪嫁的缎枕,拆洗时哗啦啦掉线头。茶楼里开始流传顺口溜:“三钱银,买破布,行会老爷赛硕鼠。”
溃堤时刻
重阳节那日,钱庄赵东家捧着褪色的帐帘闯进行会:“列位瞧瞧!这‘同心同德’的徽记还在,料子却不如擦桌布!”满堂老爷们慌了神——那帐帘正是行会统一采办的赠品。
陆三爷此时正在太湖边吃蟹。他听着心腹汇报市面乱象,慢条斯理地剔着蟹腿:“告诉米铺陈老板,我库里的蜀锦该晒晒太阳了。”
当行会急召商户平抑物价时,七十二家绸缎庄有半数闭门谢客——他们的仓库早被陆三爷的次品挤占,真正的上等货,此刻正堆在米铺后院。三日后,陆家新开的“天衣阁”挂出招牌:蜀锦每尺三十两,概不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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