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曙光初绽 —— 改革成效初显(1/2)
祁同伟的手指在会议桌边缘轻轻摩挲,红木桌面的包浆被磨得发亮,露出底下细密的木纹,像岁月刻下的年轮,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汉东公安改革的风霜。那桌面中央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去年讨论改革方案时,有人激动地拍桌子留下的,如今已被摩挲得有些模糊。全省公安系统改革阶段性总结会议已经开了两个小时,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丘,青色的烟丝从皱巴巴的纸卷里探出来,混着些没烧尽的过滤嘴,散发着淡淡的尼古丁味,与窗外飘进来的樟树清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他抬眼时,目光扫过在场的各级公安负责人,每个人面前的茶杯都见了底,茶渍在杯底结出深浅不一的圈,像幅抽象的地图,有的像连绵的山脉,有的像蜿蜒的河流,隐隐勾勒出汉东各地的轮廓。坐在最前排的几位老局长,茶杯沿都有些磕碰,带着常年使用的痕迹,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会议。
“同志们,”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空气的力量,把后排的窃窃私语压了下去,“这几年的路走得不容易。” 右手边的电子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蓝色的光标在数据表格上跳了跳,全省刑事案件发案率同比下降 15% 的红色数字格外醒目,旁边的柱状图像被拦腰砍断的树干,缺口处还留着锯齿状的边缘,像是改革攻坚时留下的伤痕。有个年轻干事赶紧上前调试,投影仪的散热口发出嗡嗡的声响,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轻轻颤动,他手背上贴着块创可贴,边角微微翘起,露出底下淡粉色的新生皮肤 —— 昨天搬设备时被螺丝划破的,创可贴上印着的卡通图案已经有些模糊。他调试好后,拘谨地站在一旁,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坐在第三排的青川县公安局局长下意识地挺了挺腰,警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随着动作晃悠着,像只不安分的眼睛。他身上的警服洗得有些发白,袖口磨出了细细的毛边,却依旧笔挺。他面前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箭头,把 “警务协作”“联合办案” 几个字圈了又圈,纸页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泥浆 —— 上周在山里追逃犯时蹭上的,到现在没来得及清理,那泥浆里还夹杂着几片细小的针叶,是深山里特有的冷杉叶。“祁书记,” 他的声音带着点山里人的沙哑,尾音微微发颤,像被风吹动的松针,“我们县以前啊,盗窃案跟地里的野草似的,割了又长,老百姓夜里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门闩得加三道才敢睡。有户人家为了防贼,在院墙上插满了碎玻璃,夜里反光,看着都让人心里发怵。”
这话让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有人用钢笔帽轻轻敲着桌面,金属碰撞声在空气里荡开涟漪,一圈圈扩散到每个角落。青川县局长的脸微微发红,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照片,隔着几排座位递过来,照片边缘已经有些卷曲,像是被反复摩挲过,边角还有几处磨损的痕迹。照片上是间破旧的土坯房,墙角堆着半袋发霉的玉米,玉米粒上长着细细的绿毛,散发着潮湿的霉味。窗台上的玻璃瓶里插着根鸡毛掸子,掸子杆上刻着歪歪扭扭的 “防贼” 二字,笔画深的地方都快把木头刻穿了。“这是望月镇老王家,前年一年被偷了三回,第一次丢了新买的电视机,第二次鸡被偷光了,第三次连晒在院里的棉被都没放过。最后把鸡窝都搬到炕头睡,老王的呼噜声吓得鸡一整夜都不打鸣,天亮时鸡毛落得满炕都是。” 他的拇指在照片边缘蹭了蹭,塑料封皮已经起了毛边,露出里面泛黄的相纸,“现在不一样了,上个月赶集日,有人在菜市场偷了个钱包,三分钟就被联防队员堵住了,那小子兜里还揣着没来得及花的五块零钱,钢镚在裤袋里叮当作响,像是在给自个儿的行为敲警钟。老王现在见人就说,夜里睡觉踏实多了,连梦都是香的。”
祁同伟把照片放在桌上,指尖拂过老王皴裂的窗棂,照片上的玻璃碎了一块,用硬纸板糊着,上面还留着孩子用蜡笔画的歪歪扭扭的太阳,蜡笔的红色已经发暗,却依旧能看出孩子的用心。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2023 年 6 月 17 日,墨迹被雨水泡得发蓝,晕成片模糊的云,像那天阴沉的天空。“协作机制具体怎么运作?” 他的目光转向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对方正用红笔在笔记本上涂鸦,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里举着 “破案” 的牌子,小人的眼睛画得特别大,像两个铜铃,嘴角还画着向上的弧线,透着几分得意。副厅长赶紧收起笔,清了清嗓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道:“主要是建立了区域联动平台,青川和周边三个县的出警信息实时共享,就像撒了张网,哪个角落有动静,全网都能看见,连嫌疑人穿的花格子衬衫领口磨破了都能实时传到每个民警的终端上。上次有个嫌疑人在青川作案后往邻县跑,还没跑出五公里,邻县的民警就已经掌握了他的体貌特征,在路口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不是撒网,是拆墙。” 祁同伟突然打断,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响声,“以前各县的警务数据像装在玻璃罐里,看得见摸不着,想调个资料得盖三个章,等批文下来,嫌疑人早跑没影了。去年冬天青川有个系列盗窃案,嫌疑人在四县交界地带流窜,每回都踩着县域边界作案,咱们的档案系统各管一段,差点让他成了漏网之鱼。那家伙狡猾得很,专挑半夜三更动手,偷了东西就往山里钻,我们追了半个月,最后在雪地里循着脚印才把他逮住,民警的棉鞋都冻成了冰壳,脱下来时脚都麻得没了知觉。” 他翻开面前的卷宗,最上面的协查函盖着四个县的公章,红印重叠处变成了深紫色,像朵开败的牡丹,“现在平台打通了,上个月那起金店抢劫案,嫌疑人刚越过青川边界,邻县的警车就已经在必经之路等着了,警灯把山路照得跟白昼似的,那小子下车想跑,脚刚沾地就被按倒了,警服上的铜扣子都摔掉了两颗,在地上滚出老远,最后在草丛里才找到。”
江州市公安局长突然举起手,他的袖口沾着点咖啡渍,是早上开会前在走廊蹭到的,形状像片小小的枫叶。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胶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显得精神抖擞。“祁书记,我们这边有个新情况。” 他把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是组热力图,红色的热点区域比去年小了近一半,边缘还在慢慢褪色,像退潮的海水,“以前商业区每到周末就跟战场似的,扒窃案占了全市发案量的三成,商场保安都说‘眼睛不够用,腿跑得发软’,对讲机里全是‘某某区域又有人被偷’的呼喊,有时候一天能接到十几起报案。现在推行‘商户联防’,服装店的导购员都成了半个警察,上周有个扒手刚伸手,就被卖奶茶的小姑娘用吸管戳了后腰,那丫头还喊‘叔叔你的钱包掉了’,把周围人都逗笑了,那扒手脸涨得通红,手都僵在人家口袋里抽不出来,最后被赶来的民警逮个正着。”
会议室后排传来压抑的笑声,有人用文件挡住脸,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祁同伟接过平板,指尖在热力图上滑动,调出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的奶茶店小姑娘扎着高马尾,发梢的粉色蝴蝶结随着动作跳跃,像只快乐的蝴蝶。她把吸管戳向扒手时,围裙口袋里的柠檬片掉了出来,滚到嫌疑人脚边,黄色的果肉在阳光下闪着光,还沾着点白色的砂糖。“这些群众力量是怎么组织起来的?”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小姑娘正踮着脚跟警察比划,帆布鞋的鞋带松了根,像条调皮的小蛇,在地上拖出淡淡的痕迹,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我们搞了个‘平安积分’,” 江州市局长从公文包里掏出本红色小册子,封面上印着金色的五角星,边角被磨得有些圆润,一看就是经常翻阅,“商户帮忙抓贼能积分,攒够了能换免费体检,还能给孩子换学区名额。有个开火锅店的老板,三个月攒了两千分,给他儿子换了个重点小学的名额,现在见人就说‘这积分比钱还金贵’,店里的墙上还挂着‘平安商户’的锦旗,是他自己掏钱做的,红绸子在风里飘得可带劲了。” 他翻开册子,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积分兑换表,最上面的钢笔字写着 “李娟,奶茶店,抓获扒窃 1 次,积分 500”,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嘴角咧得特别大,露出两颗小虎牙,“那丫头现在是网红,上周还有电视台来拍她,举着话筒说‘抓贼比摇奶茶有意思’,说完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辫子上的蝴蝶结晃来晃去,像在替她害羞。现在她的奶茶店生意可好了,好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祁同伟把册子放在桌上,封面的五角星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他记得三年前第一次到江州调研,商户们提起警察就摇头,说 “报案记录比破案速度快,等结果等得花儿都谢了”。有个卖眼镜的老板还偷偷告诉他,店里装了三个监控,全是自己花钱装的,“警察来了也就拍拍照,走的时候还得送副太阳镜当纪念品,不然下次更没人管”。现在那老板的眼镜店成了联防岗哨,玻璃柜里摆着块 “平安商户” 的铜牌,擦得比镜片还亮,柜台上还放着本《防盗小技巧》,封面上有他用马克笔写的 “警民同心” 四个大字,笔画豪放有力,透着股认真劲儿。每天早上开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铜牌擦得锃亮,像是在守护一份珍贵的荣誉。
“基层有什么困难?” 祁同伟的目光扫过会场,落在角落里的年轻民警身上。那小伙子刚从警校毕业,警服袖口还没来得及卷,露出腕上的电子表,表盘上的奥特曼贴纸歪歪扭扭,一只眼睛已经磨掉了,露出银灰色的塑料底。他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祁书记,” 年轻人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兴奋,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就是…… 就是联动平台有时候反应慢,上次追踪辆套牌车,数据传了半分钟才过来,差点让那车拐进小巷子。那巷子窄得很,进去了就跟迷宫似的,墙头上全是电线,我们追了好几个弯才把他堵住,那司机还嘴硬,说‘你们这破系统还没我手机反应快’,气得民警想把他的车胎放气,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的手指在裤缝上蹭了蹭,指甲缝里还沾着点键盘灰,“技术科的前辈说,是服务器带宽不够,高峰期总堵车,就像下雨天的十字路口,数据挤在一起动弹不得,有时候刷新十次才能出来结果,急得人直跺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