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未央哭(5) “你在透过我的脸,看着……(1/2)
第69章 未央哭(5) “你在透过我的脸,看着……
夜间的闷气还没消, 祝之渔没打算接住他。
少年虚弱至极,撑着门扉忽地呛出一口血。
不给祝之渔拒绝的机会,重伤的身体骤然脱力擦着她的肩线滑落,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纸鸢朝她直直栽倒, 压上肩头。
分明是精心算准了角度。
碰瓷?
祝之渔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念头。
她被少年扑得踉跄, 撞上门扉。
后脑勺却“巧合地”被昏厥过去的少年及时护住。
“晕倒了?”她偏头去看。
“……真的晕倒了?”祝之渔挣扎了下,没挣脱他的怀抱,“你醒一醒!”
季行止抵在她颈侧,浓重的血腥气混合潮湿的苦药味钻入祝之渔鼻息。
祝之渔摊开掌心,手上沾满了鲜血,看着触目惊心。
“寂临渊!”祝之渔捂住他冒血的伤口,“你死了吗?你喘口气。”
寂临渊, 又是寂临渊……
少年死死攥着祝之渔衣裳,指节用力至苍白。
她每唤一声那个男人的名字, 少年染血的指尖便控制不住痉挛。
恨,好恨。
她为什么对寂临渊好,寂临渊是谁, 究竟是谁!
祝之渔茫然无措,抱着他的身体费力地往正堂里拖拽。
“辛姑娘,”祝之渔仰起头, 往后院呼唤救兵,“辛姑娘,有人重伤, 失血昏迷……唔!”
“不要、不要惊动旁人。”沾血的唇擦过她耳垂, 少年低哑的嗓音裹着痛楚。
他观察敏锐,这间医馆的女医同宣德侯世子关系匪浅,而今抓捕嫌犯的告示贴满了姑苏城, 多一人知晓他的下落,便会多添一分危险。
季行止身负重伤,脑子却还清醒着。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正是最安全的地方。有辛雪霁在,即使宣德侯世子通缉全城搜捕他的下落,也不会纵容手底蛮横无理的官兵来骚扰这间医馆。
这是他的绝佳藏身地。
“救我……”他伏在祝之渔颈侧喘息,吐息灼烧着衣襟下肌肤,“我已无处可去…求你收留……”
血珠顺着他的指节滚落,滴在祝之渔跳动的脉搏上。
“不让我惊动辛姑娘,你指望我救你?”
祝之渔一怔,摊开满手的血:“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临时来医馆帮工的,根本不通医理。”
她夜间分明将各种药方说得头头是道,竟然不通医理?
失算了。
少年急火攻心,猛地呛出口血。
血腥气直往衣领里钻,祝之渔绷紧力气架起他的身体:“你撑住,千万要撑住,不能死在医馆门口砸了人家的招牌。”
“我不死……”少年咳着血,声息微弱,眼神却格外锋利:“我不死……”
剧痛引发的痉挛,他突然攥住祝之渔的手往自己伤口按。
又一汪殷红的血瞬间在祝之渔掌心晕开,比她的体温还要滚烫。
“松手!”
手底感受到生命流逝的速度,鲜血汩汩奔涌的触感令人崩溃。
少年顺势握着她的手,将人扯向自己。
“城中…城中张贴画像……到处都在搜寻我的下落……不能……不能让旁人发现……”
他忽然仰起苍白的脸,染血的唇擦着祝之渔耳廓掠过,在咫尺距离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诱她怜悯。
“只有你了……”
就让他卑劣地借助寂临渊的名义,活在那个名字的阴影之下。
只要能够活命。
齿间艰难地挤出最后一个字,少年彻底陷入了昏迷。
***
“怎么办啊系统,我根本不通医理!”
祝之渔使出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把人拖回自己的厢房。
第二道难关摆在眼前了。
“他失血过多,又不能暴露身份,难道指望我来医治吗?”祝之渔在屋里来回逡巡,“阵仗闹这么大,这是得罪了什么人物?”
生死攸关,还顾虑满城的通缉告示做什么,先把小命从鬼门关拽回来再说。
“不能由着他血尽而亡,我还是去找辛姑娘吧。”祝之渔打定主意,预备出门去寻人。
“幸而时辰尚早,人烟稀少,否则这副浑身浴血的模样若是被人看了去,定会报知官府。”
她凭窗望了一眼晨雾中张贴画像的官兵,关上窗扇锁住血气,以防惊动旁人。
离开时,顺手搬走窗台间的盆栽。
嫩绿草芽缓缓破土而出。
春三月,草木生发,祝之渔望着生机勃勃的植株,忽地步履一顿。
她常用木系力量去攻击、防御,却忘了草木蕴含着更为强大的复生之力。
在鬼域时,经她之手触碰的枯骨会重新生长出血肉,白骨妖甚至能够恢复如初。
“枯荣转生。”祝之渔转过身,望向榻上那具沾满血迹的身躯。
死马当活马医,要不要冒险一试?
她按住寂临渊的衣襟,“唰”的撕开衣裳,袒露出大片胸膛。
少年穿衣瘦削,内里身体却劲瘦紧实,隐藏着力量。
中衣一直撕至腰部,祝之渔思索片刻,将衣裳堆叠在腰腹间,及时停手避免酿成大祸。
万一鬼王又追过来了呢……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少年的胸膛。
掌心涌起一阵暖流,千万点碧色萤火自指缝溢出,顺着他鲜血模糊的伤口钻了进去。
伤口盛开一簇簇透明花朵,细密根系裹住碎裂的血□□补创伤,断裂的经脉在灵力滋养下重新联结。
少年闭目,突然呛出一口淤血。
“奏效了。”祝之渔松了一口气。
她撑着身体,缓缓凑近寂临渊去感受生命体征。
少年微弱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心脉较之方才跳动得也更有力了。
祝之渔仔细感受着掌心的颤动。
原来鬼王的心脏也曾这般鲜活。
“你……在摸什么……”季行止眼眸微睁,望着伏在胸膛间的少女。
“嗯?被发现了。”祝之渔心虚,将手缩回,“看什么看,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父母,叫爹。”
爹……?
少年的情绪突然剧烈波动。他皱紧眉心,猛咳几声再度昏厥过去。
“小气鬼,玩笑而已,怎么这么激动。”祝之渔撑着床榻,坐起身来。
耽搁半晌功夫,不知不觉间天色大亮了。
街头巷尾传来阵阵热闹的吆喝声。
“祝姑娘。”
辛雪霁隔着门扉问她:“姑娘醒了么?”
“哎,醒了。”祝之渔给少年盖上被褥,匆匆回身应声,“姐姐稍等,我这便过来。”
医馆开门,迎来新一日的忙碌。
祝之渔一踏出医馆的门槛,便敏锐察觉到今日的形势不同以往,十分古怪。
长街上成群结队的官兵来回巡逻,频频拦住过路百姓盘问。
“喂,姑娘,见过这个人吗?”
一人拽着画像蓦地晃在她眼前。
祝之渔望着那张七分相似的面容,镇定地摇了摇头。
“没见过,不认识。”
“你再仔细想想,这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若是不小心漏掉了线索,官爷拿你问罪!”侯府的兵卒态度凶狠,沿街任意抓人审问。
祝之渔认真地思索一番,郑重答道:“真没见过。”
“小爷我……”那兵卒品性恶劣,最喜调戏欺凌小娘子,眼见祝之渔孤身一人,他正欲再发作,突然被同伴按住。
“你小子色胆包天!”那人咬着牙道,“这姑娘跟着辛娘子,上一回老子误闯杏林就栽她这儿了,被世子爷好一顿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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