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夜袭青州(2/2)
苏璃拍了拍手上的灰,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迷魂散里加了点巴豆粉,就算醒了,也得在沟里多躺半个时辰。”
罗文松了口气,立刻翻身上马:“快走!他们耽误的这半个时辰,就是咱们的机会!”
再次上路时,谁都没再说话,只有马蹄踏在碎石上的“咯吱”声,和偶尔风吹过树梢的呜咽。月色被云层遮了又露,将众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忽长忽短,像一群在夜色里潜行的猎豹。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青州城的轮廓,城墙在月光下像一条沉睡的巨蟒。绕过城墙往东南走,地势渐渐平缓,远远能看到一片影影绰绰的土坯房,那就是十里坡的废弃窑厂。
“到了。”罗文勒住马,示意众人下马步行。这里离窑厂还有半里地,再往前,马蹄声就可能被守卫听到。他将软藤枪横背在肩上,枪尖朝后,免得被树枝勾住。
萧寒扛起金背砍山刀,刀柄在胳膊上撞得“咚咚”响,他却浑然不觉,只压低声音问:“入口真在烟道里?那玩意儿能过人?”
“能。”罗文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火折子,吹亮了照了照前路,“老窑工都知道,这种龙窑的烟道有夹层,是以前烧窑时用来藏私货的,足够一个人弯腰钻进去。”
五人猫着腰,借着窑厂外围的断墙掩护,一点点往前挪。窑厂的大门早就烂得只剩个门框,门口挂着两盏油灯,火苗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却不见守卫——这是故意示弱,真正的守卫都藏在暗处。
苏璃忽然停住脚步,指了指左边的一个土窑:“那里有呼吸声,两个人。”她自幼练过听声辨位的功夫,哪怕对方屏着呼吸,也能听出细微的气息流动。
梅降雪手腕一抖,软鞭悄无声息地滑出袖口,鞭梢的银铃被她用牙齿咬着黑布系得更紧。“我去解决左边,你们去右边。”她说着,像只黑猫般蹿了出去,身影在断墙后一闪,就没了踪迹。
几乎同时,右边的草垛里传来“唔”的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欧阳逸飞从草垛后探出头,做了个“搞定”的手势——他用剑鞘敲晕了两个打瞌睡的守卫。
罗文示意萧寒守住门口,自己则和苏璃往中间那座最大的龙窑走去。龙窑的窑门紧闭,上面挂着把大铁锁,锁上锈迹斑斑,像是许久没开过。罗文却绕到窑尾,那里有个半人高的圆形洞口,正是烟道的入口,洞口被几块松动的砖头堵着,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无异。
“就是这里。”罗文搬开砖头,一股呛人的烟灰味扑面而来,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他将火折子递给苏璃:“你先照照亮,我先进去探探。”
苏璃却按住他的手,从腰间摸出个小小的瓷瓶,往里面倒了些白色的粉末:“这是驱虫的药粉,烟道里少不了蛇虫鼠蚁。”她将药粉往洞口撒了些,又递给他一块湿布:“捂住口鼻,里面烟味重。”
罗文接过布,往脸上一蒙,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了烟道。里面比想象中宽敞些,能勉强直起腰,四壁都是厚厚的烟灰,摸上去油腻腻的。他往前走了约莫十步,脚下忽然踢到个硬东西,用火折子一照,竟是具骷髅,身上还穿着血羽教的黑衣——看来以前也有不识趣的想闯进来,成了这里的肥料。
再往前,烟道渐渐变宽,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光。罗文放慢脚步,贴着墙壁往前挪,到了拐角处,猛地探头一看——外面是个巨大的地窖,里面堆满了麻袋,麻袋上印着血羽教的乌鸦标记,果然是粮仓!地窖里有十几个守卫,正围着一张桌子赌钱,桌上的油灯照着他们满脸的贪婪,谁也没注意到烟道里探出的脑袋。
罗文悄悄退回去,对跟进来的苏璃比了个手势:“里面十五人,都在赌钱,松懈得很。”他顿了顿,又指了指地窖顶部的横梁,“那里能藏人,等会儿我和欧阳兄从横梁上下去,萧寒负责堵住门口,梅姑娘和苏璃用暗器招呼,争取一炷香内解决,别弄出太大动静。”
苏璃点头,从鹿皮囊里摸出几枚透骨钉,指尖在钉尖上捻了捻,上面涂着的麻药泛着淡淡的苦杏仁味——这是她用曼陀罗和乌头花特制的,见血封喉倒不至于,却能让人瞬间瘫软。
等欧阳逸飞、梅降雪和萧寒都钻进烟道,罗文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烟道尽头的暗门,率先跳了下去。暗门打开的“吱呀”声惊动了赌钱的守卫,他们刚抬头,就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软藤枪如毒蛇出洞,枪尖点倒了离桌子最近的两个。
“有敌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守卫们纷纷拔刀,却没等他们站稳,就听“嗖嗖”几声,几枚透骨钉破空而来,钉在他们的手腕上,刀“哐当”落地,人也跟着瘫软在地。
萧寒从暗门里挤出来,金背砍山刀在手里抡了个圈,刀柄砸在一个想往门口跑的守卫后脑勺上,那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梅降雪的软鞭更是厉害,像长了眼睛似的,缠住一个又一个守卫的脚踝,轻轻一拉,就让他们摔得四脚朝天。
欧阳逸飞的龙渊剑出鞘时带起一阵龙吟,剑光如匹练般扫过,却没伤人,只是将油灯劈灭了——地窖里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月光从通风口漏下几缕微光,更方便他们动手。
黑暗中,只有闷哼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片刻功夫,十几个守卫就全被制服,不是被打晕,就是被捆了起来。
罗文用火折子照亮四周,看着堆积如山的麻袋,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动手烧!”
萧寒早就等不及了,从怀里掏出火油葫芦,拔开塞子就往麻袋上泼。苏璃则在角落里找到几个破水缸,将里面的水泼在周围的柱子上——他们要烧的是粮草,不是整个地窖,得留下足够的时间撤离。
火折子扔出去的瞬间,火光“腾”地窜起,舔舐着干燥的麻袋,发出“噼啪”的脆响。浓烟从通风口涌出,在夜空中聚成一团黑云。
“撤!”罗文大喊一声,率先冲向烟道。众人紧随其后,刚钻进烟道,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显然是青州分坛的援兵到了,只是终究晚了一步。
钻出烟道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东方的启明星格外明亮。五人翻身上马,迎着第一缕晨光,往徐州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十里坡的火光越来越旺,像一朵在晨曦中绽放的血色莲花,映得他们的背影在大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等回了徐州,得好好喝一杯。”萧寒回头望了眼火光,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
罗文没回头,只是握紧了缰绳,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仿佛能听到血羽教总坛的惊怒咆哮,也仿佛能看到父亲罗战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这条路还很长,但他知道,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总有一天,能揭开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