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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阿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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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凝的指甲在考勤机上刮出细碎的声响时,走廊尽头的茶水间正飘来速溶咖啡的甜香。她第无数次盯着玻璃门上 “天岂人力资源” 的烫金招牌发呆,那些笔画在晨光里晕成模糊的光斑,像极了她手里那些简历上被反复涂改的薪资期望。

“小凝,302 会议室,张总等你。” 前台小妹的声音裹着冷风钻进来,阿凝慌忙把刚打印的候选人名单塞进西装内袋,布料摩擦着口袋里半块融化的大白兔奶糖,黏糊糊的触感让她想起上周那个被拒的应届生 —— 男孩攥着简历的指节泛白,说只要能留在市区,薪水少点没关系。

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烟味抢先缠上鼻尖。张总把半截中华按在玻璃烟灰缸里,琥珀色的茶汤在一次性纸杯里晃出涟漪:“城南那个物流园项目,甲方咬死要带团队经验的主管,开价比市场价低三成。” 他的金戒指在桌面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三天内必须搞定,不然扣你这个月绩效。”

阿凝点头时,口袋里的奶糖彻底化了。走出会议室,她靠在消防通道的铁门上翻通讯录,指尖划过 “老周” 的名字时顿了顿。这个在制造业摸爬滚打十五年的男人,上周还在电话里抱怨新东家的咖啡机总出故障,语气里的怅然像生了锈的齿轮。

“周哥,有个物流园的主管岗,” 阿凝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甲方预算不算高,但园区离你家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 她刻意略过薪资数字,转而描述通勤路线上那家 24 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听说夜班师傅的茶叶蛋煮得特别入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七秒。“小凝,你怎么知道我女儿下学期转学去那边?” 老周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阿凝仿佛能看见他捏着手机的手正在微微发颤。她当然知道,上周整理离职档案时,在他上份工作的背景调查里瞥见了家属住址变更记录。

挂电话的瞬间,走廊的风卷着落叶撞在窗户上。阿凝望着楼下菜市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那些被捆成扎的白菜在晨光里泛着新鲜的水色,突然想起入职第一天老板说的话:“咱们这行,看着是卖人才,其实是卖念想。”

下午三点,张总把候选人资料摔在阿凝桌上时,她正在给打印机换墨盒。黑色墨粉簌簌落在白衬衫前襟,像场突如其来的小雪。“这就是你找的人?” 张总的手指戳着简历上 “期望薪资” 那一栏,“老周的要价比预算高五千,你当公司是慈善堂?”

阿凝没抬头,慢悠悠抽出另一份文件推过去。那是她凌晨三点整理的园区周边调研报告,用荧光笔标出了三所幼儿园和两家三甲医院,页角粘着张从地图上剪下来的公交线路图。“甲方真正缺的不是能管仓库的人,” 她的指甲在 “员工流失率” 那行数据上点了点,“是能稳定住团队的本地人。老周住这片区二十年,他侄子就在隔壁货运站当调度。”

张总的金戒指停在半空。阿凝忽然想起上周在茶水间听见的对话,甲方 hR 偷偷跟同事抱怨,物流园开业三个月换了四任主管,全因为员工嫌离家远集体怠工。她当时正咬着吸管喝酸奶,玻璃罐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流进袖口,凉得像此刻张总骤然缓和的语气:“让财务把预算调一下。”

暮色漫进办公室时,阿凝在楼梯间撞见抱着纸箱的实习生。女孩的抽泣声混着碎纸落地的哗啦声,简历上 “985 院校” 的烫金印章被踩出灰黑色的印子。“凝姐,他们说我推荐的人不符合要求,可明明……”

“你推荐的是名校毕业生,” 阿凝蹲下身帮她捡简历,指尖拂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获奖证书,“但甲方要的是能扛住三班倒的人。” 她想起上周那个在车间干了十年的老师傅,男人满手老茧却能精准报出每台机器的保养周期,可因为学历栏填着 “高中”,被前三家中介直接筛掉了。

实习生的哭声渐渐小了。阿凝从包里掏出颗大白兔奶糖,糖纸在掌心转了个圈:“知道为什么咱们这行叫白菜世界吗?” 她指着远处菜市场亮起来的灯,“看着堆成山的白菜不值钱,但冬天雪封路的时候,一棵能换半袋米。”

凌晨的办公室只剩下空调的嗡鸣。阿凝把老周的录用通知塞进信封,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第一次带候选人面试的场景。那个海归博士拿着斯坦福的毕业证,却在车间主任面前答不出最基础的操作流程,她当时急得直冒汗,事后被老板骂 “分不清钻石和玻璃”。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是老周发来的转账提醒,附言里躺着一串笑脸。阿凝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半晌,突然抓起计算器噼里啪啦地算起来 —— 扣除公司抽成,她这个月的提成刚好够给母亲换台新洗衣机。上周视频时,老太太总说阳台的洗衣机转起来像要散架,声音大得吵得邻居敲门。

晨光爬上键盘时,阿凝在笔记本上画了三个圈。第一个圈里写着 “钱”,第二个是 “物资”,第三个填着 “欲望”,笔尖在三个点之间画着循环的箭头。她想起张总昨天塞给她的购物卡,想起实习生哭红的眼睛,想起老周说 “我女儿终于能在离家近的地方上学了” 时的哽咽。

打印机吐出新的候选人名单,阿凝在 “期望薪资” 那一栏画了道斜线。窗外的菜市场已经热闹起来,早起的主妇正捏着白菜叶子讨价还价,朝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她刚入行时,前辈在白板上写的那句话:“被需要的,才是最值钱的。”

周一晨会的咖啡还没凉透,阿凝的工位前就堆起半尺高的简历。新来的应届生小张抱着文件夹跑过来,指尖在 “待匹配” 标签上戳出个窝:“凝姐,这堆物流专员的简历都筛三遍了,物流公司说要‘能扛事’的,到底啥意思啊?”

阿凝正给打印机换墨,墨粉在晨光里飘成细小的星尘。她想起上周去物流园考察,卸货区的老王叼着烟说:“那些戴着工牌的大学生,看见下雨就往棚里躲,哪知道集装箱里的纸箱怕潮。” 她抽出最厚的那份简历,照片上的男人晒得黝黑,袖口磨出毛边:“老郑在菜市场干过五年,凌晨三点的露水比谁都熟。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接夜班,加班费按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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