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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一场注定的失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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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点42分,炸弹,在我们上一回故事的结尾,准时引爆了。

“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爆炸声,猛地撼动了整个“狼穴”总部。施陶芬贝格在不远处的一个掩体旁,亲眼看到他刚刚离开的那间木头会议室,在一瞬间,被一股夹杂着黄色烟尘、黑色浓烟和无数碎片的火球,给整个吞噬了。屋顶被高高掀起,然后重重地砸回地面,窗户和墙壁像是纸糊的一样,向四外炸开。地图、文件、木屑、玻璃……各种杂物,像天女散花一样,被抛到了半空中。

施陶芬贝格的心,在这一刻,反而落了地。

成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猛烈的爆炸下,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大象,也得给炸成碎片了。阿道夫·希特勒,那个将整个德国拖入深渊的恶魔,毫无疑问,已经死了。

他和他的副官哈夫滕中尉,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激动。他们没有片刻停留,迅速地跳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此的汽车,一路忽悠,巧妙地骗过了三道盘查的岗哨,成功冲出了“狼穴”这个魔窟,直奔附近的机场。一架早已准备好的飞机,正等着把他们带回柏林。

因为,刺杀元首,仅仅是计划的第一步。真正的重头戏,将在首都柏林上演。一场代号“女武神”的政变,即将启动,他们要回去,领导这场将决定德国命运的行动。

然而,施陶芬贝格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飞往柏林,满心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在他身后那片狼藉的废墟里,命运,或者说某种不可思议的、如同魔鬼般的运气,再一次上演了它的奇迹。

那个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会议室里,希特勒,竟然还活着。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咱们来复盘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先,就是我们上一章提到的那个致命的细节:会议地点,从坚固的、密不透风的钢筋混凝土地下掩体,临时换到了地面上这间的木板房。如果是在那个地下掩体里,炸弹的冲击波无处可逃,会在墙壁之间来回反弹、叠加,足以把里面的人,全部震死。可在这间木屋里,脆弱的墙壁和敞开的窗户,就像一个泄压阀,让大部分的冲击波,瞬间就逸散出去了。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就是那张桌子。那是一张由非常厚重的实心橡木打造的巨大地图桌。还记得吗?那个叫海因茨·布兰特上校的倒霉蛋,就是我们上一章里提到过的,在1943年帮特雷斯科夫带过“君度力娇酒”炸弹的那位。这一次,他又在无意中,扮演了历史的搅局者。他觉得施陶芬贝格的公文包碍事,就用脚把它往旁边推了一下,正好,就推到了那根粗大的、实心橡木桌子腿的另一侧。

正是这厚实的桌腿,像一面坚固的盾牌,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希特勒和炸弹之间,吸收了绝大部分的爆炸威力和飞溅的弹片。

所以,当爆炸发生时,希特勒虽然被巨大的气浪整个掀飞,裤子被炸成了布条,两条腿上扎满了木刺,两只耳朵的耳膜也被震穿孔,暂时性失聪,但他本人,除了些皮外伤和一点擦伤瘀青之外,竟然没有受到任何致命的伤害。

几分钟后,当烟尘散去,他摇摇晃晃地,被手下从废墟里搀扶了出来。他浑身是土,头发被烧焦,右臂暂时性麻痹,但他还活着,神志清醒。他环顾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和那些或死或伤的将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看,我说过吧……这就是天意!天意要让我继续完成我的使命!”

这场爆炸,最终造成了四人死亡。其中,就包括那位移动了公文包的布兰特上校。他的一条腿被当场炸断,第二天就不治身亡了。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的吊诡和残酷。

一个“开了挂”的独裁者,一群“扶不起”的队友。当施陶芬贝格的飞机,还在飞往柏林的途中时,这场政变,其实就已经输掉了一半。而另一半,则输在了柏林那帮“猪队友”的手里。

咱们把镜头,切换到柏林。政变的大本营,设在市中心的本德勒大街,也就是德国后备军的总部。

按照计划,一旦“狼穴”那边传来希特勒的死讯,这里的密谋核心人物,就应该立刻启动“女武神”计划,向全国的后备军部队,发布命令,逮捕纳粹高官,占领关键部门。

可问题是,当施陶芬贝格在天上飞的时候,本德勒大楼里,却陷入了一种致命的、令人抓狂的死寂和迟疑。

政变在柏林的现场负责人,是弗里德里希·奥尔布里希特将军。这位将军,什么都好,就是缺了点当机立断的魄力。爆炸发生后,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绝对确切”的、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确认消息。他有点慌,有点拿不准。于是,他决定……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掉了足足三个小时。在分秒必争的政变中,这三个小时,是黄金般宝贵、且一去不复返的时间窗口。

比奥尔布里希特更不靠谱的,是他的顶头上司,后备军的总司令,弗里德里希·弗洛姆将军。

这个弗洛姆,是个典型的机会主义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墙头草。他事先对密谋集团的计划,是知情的,也表达了某种程度的同情。但他打的算盘是:你们先干,等你们干成了,确认希特勒真死了,我再跳出来,以“拨乱反正”的功臣面目,加入你们,分享胜利果实。可要是你们失败了……那对不起,我跟你们不熟,我还要反过来抓你们,向元首表忠心。

所以,当奥尔布里希特请求他下令启动“女武神”时,弗洛姆直接拒绝了。他拿起电话,亲自打到“狼穴”去核实。电话那头,凯特尔元帅告诉他:“元首只是受了点轻伤。”

这下弗洛姆心里有底了。他不仅拒绝合作,还反过来,想把奥尔布里希特这几个密谋者给当场逮捕。

下午4点左右,施陶芬贝格的飞机,终于在柏林降落。他一回到本德勒大楼,看到眼前这副混乱、迟滞的景象,肺都快气炸了。他这才明白,自己不在的这几个小时,柏林的这帮同伴,几乎什么都没干!

“简直是胡闹!”

施陶芬贝格当机立断,不能再等了。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希特勒已死,然后,和他的同伴们一起,直接把那个摇摆不定的弗洛姆将军给抓了起来,关进了一间办公室。随后,他们开始以自己的名义,强行向全国发布“女武神”的命令。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更要命的是,他们犯下了一个业余到不能再业余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巨大错误:

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切断所有与“狼穴”的通讯线路!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搞政变,最最基本的操作,不就是第一时间抢占电台、切断电话线,控制住信息的发布渠道吗?这样,你才能把“假”的说成“真”的,把“死”的说成“活”的,你才能掌握话语权。可密谋者们,偏偏就漏掉了这最致命的一环。

于是,政变史上最富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

傍晚时分,柏林卫戍营的指挥官,一位名叫奥托·恩斯特·雷马的少校,是一位忠诚于希特勒、但对政变毫不知情的军官。他接到了“女武神”的命令,任务是:立刻带兵,前往逮捕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

雷马少校二话不说,带着部队,气势汹汹地就包围了戈培尔的办公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戈培尔,这位纳粹的宣传天才,上演了他一生中最精彩、最力挽狂澜的一次即兴表演。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戈培尔异常冷静。他看着雷马少校,平静地说:“少校,你被叛徒欺骗了。元首根本没有死,他还活着。”

雷马当然不信。

戈培尔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电话:“你不信?我可以让你亲耳听到他的声音。”

说着,戈培尔拿起电话,通过一条直通“狼穴”的专线,直接就接通了希特勒本人。

“我的元首,雷马少校在这里,他不相信您还活着。”

戈培尔把听筒,递给了雷马。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雷马再熟悉不过的、带有浓重奥地利口音的独特声音:“雷马少校,你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雷马少校当时脑子估计“嗡”的一下就炸了。他立正站好,对着话筒大喊:“是的,我的元首!”

希特勒接着说:“我还活着。有一小撮野心勃勃的军官,发动了可耻的叛乱。我现在授予你全权,用你手下所有的部队,以我的名义,粉碎这场叛乱。逮捕或击毙所有反抗者!”

这通电话,就像一道闪电,瞬间逆转了柏林的整个局势。

雷马少校的忠诚,立刻从“女武神”的命令,转回到了元首本人身上。几分钟前,他还是执行政变的工具;几分钟后,他就成了镇压政变的急先锋。他手下的部队,立刻调转枪口,开始按照戈培尔的指示,逮捕城内的密谋分子。

政变,就这样,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彻底失败了。

当天深夜,雷马的部队,包围了本德勒大楼。被解救出来的那个机会主义者弗洛姆将军,为了杀人灭口,掩盖自己知情不报的罪行,急不可耐地,当场组织了一个即席的军事法庭,以“叛国罪”,宣判施陶芬贝格、奥尔布里希特、哈夫滕等四位政变的核心人物死刑,立即执行。

就在本德勒大楼的庭院里,借着一辆军用卡车那昏暗的车头灯光,行刑队举起了枪。

在倒下前的最后一刻,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上校,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他最后的遗言:

“我们神圣的德意志万岁!”

枪声响起,这位勇敢的、孤独的抵抗者,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死,标志着这场德国抵抗运动最高潮的终结。然而,对于成千上万和他有关联的人来说,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720事件,为希特勒提供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完美的借口。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他早就看不顺眼的、那些内心并不忠诚的国防军传统贵族军官团,以及所有潜在的反对者,进行一次彻底的、血腥的大清洗。

权力的天平,在这一夜,彻底倒向了纳粹党最激进、最残暴的派系——党卫队。

希特勒立即授权党卫队的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全权负责“净化”国家。希姆莱马上成立了一个由盖世太保头子海因里希·穆勒挂帅的“7月20日特别委员会”,在全德国,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史无前例的大搜捕。

这不仅仅是对一次未遂政变的反击,这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旨在彻底摧毁旧德国精英阶层的权力交接。希姆莱不仅负责调查,还被任命为后备军的新司令。这意味着,德国的军队,这个普鲁士精神最后的堡垒,从此被彻底置于了党卫队的控制之下。

盖世太保的恐怖网络,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迅速笼罩了整个德国。据统计,约有7000人,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和几个月里,被陆续逮捕。审讯室里,酷刑、讹诈、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许多人,在无法承受的折磨下,供出了更多的名字,导致这张网越收越紧。

随后,这些被捕者,被送上了由一个叫罗兰·弗莱斯勒的法官,所主持的“人民法院”接受审判。

说这是“审判”,都是对法律这个词的侮辱。这完全是一场场精心编排的、旨在公开羞辱被告的政治表演。

这个弗莱斯勒,根本不是什么法官,他就是一个穿着法袍的疯子。在法庭上,他从不让被告有机会为自己辩护。他用最恶毒、最下流的语言,对着这些曾经是将军、是市长、是贵族的被告们,进行疯狂的咆哮和人身攻击。他嘲笑他们因为被剥夺了军衔而不得不提着不合身的裤子,他辱骂他们是“猪”、“败类”。整个过程,都被摄像机拍了下来,希特勒本想把这些录像,作为宣传片,向全国播放,以儆效尤。但后来发现,弗莱斯勒在法庭上的表现,实在太过歇斯底里,太过令人作呕,连戈培尔的宣传部都觉得,这玩意儿要是播出去,非但起不到震慑作用,反而会让人心生同情,于是,就作罢了。

判决,当然是早就内定好的——死刑。

1944年8月8日,第一批被判刑的密谋者,在柏林的普洛岑湖监狱,被执行了处决。根据希特勒本人的亲自命令,他们要以一种最痛苦、最屈辱的方式死去。他们被剥光衣服,用钢琴的钢丝,吊在屠宰场的肉钩上,慢慢地被勒死。整个行刑过程,还被拍成了电影,送回“狼穴”,供希特勒本人“欣赏”。

这种令人发指的残忍,其目的,已经超越了单纯的肉体消灭。这是一种恶毒的、象征性的报复。因为这些密谋者,大多是普鲁士军事贵族出身,他们最看重的,就是军人的荣誉。希特勒就是要用这种屠宰牲口的方式,来彻底摧毁他们的人格,践踏他们的尊严,从精神上,彻底抹杀这个阶层存在的意义。

然而,纳粹的报复,还远未结束。他们从故纸堆里,翻出了一个古老的部落法律概念——“株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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