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应观棋 True ending)(1/2)
在离开这个时间节点之前,你还与人有约。
脚下的影子因为灯光缩成毛茸茸的一团,再往前三步,你抬起头,那人立在花树之下,和白日一模一样的脸,修真故事里人的容貌是不会老的,但是周越川和应观棋站在你面前,你也能分辨出两个人的不同。应观棋有一双更加疲倦和凉薄的眼睛。
此时他穿着黑衣,身段纤长甚至有些消瘦,你和他对视着,已经没有了当初见面时的犹疑,你想,你和他都等了彼此太久了,以至于他看起来即将枯萎,却因为你而倦倦抬头。
那目光穿过花影和月色,钉住你的心脏。
当初他等着你,冒领的正是另一个自己作为你未婚夫的身份,你猜想在原来的故事里,温煌是和他赴梦过的,他也许是打点过了周越川那边,又来赴这场情节里写好的旧约。
你露出一个笑容:“不是约好和我去梦渡节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买梦笼了。”
应观棋:“?”
你把他的台词说了。
很显然应观棋演算的剧情里不该有这段,纵然是见惯各种大风大浪,他的神情也空白了一瞬,于是你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好像理解了应观棋为什么和你说话时总是笑点奇低。
他和你在这个故事里都拥抱着孤独的秘密,能找到分享的人是如此困难,这意味着卸下防备,畅所欲言。你笑得想要流泪,首先是泪水,随后会变成伤口和盐分,在泪光朦胧里,你看着摸不着头脑的应观棋:
“我答应了你一个愿望。”
要给应观棋讲述故事并不是一件难事,因为他如此聪明,他了解自己,依然可以分辨真假,却也不是一件易事,因为他慧极必伤,还能自嘲两句自己的愚蠢,你清楚地意识到无论将故事多么完整地告诉眼前这个人,也不可能拼凑过去那个应观棋的面貌。
失去总是来的后知后觉,那个记忆里递给你一支玉兰花枝的究竟是眼前人还是身后事?
应观棋垂下眼睫,他并没有怀疑你所说的真假,毕竟996还在你手中,他的手指虚拂过剑锋:“看来我们卡了一个小bug。”
你说:“毕竟是字面意思字面理解。”
“剑神的剑可以斩断时空,”应观棋笑起来,“所以你带着剑神的剑,而我是剑神?”
靠这个bug,你和应观棋得以在这个时空相逢,你猜测,能做到这一点恐怕也是因为996的特殊性,它拥有改变时间的力量,并且将这份特殊性传递给你。
这些猜测就没必要和应观棋说了,你收回剑,对他点点头:“所以……你肯和我赴梦吗?”
应观棋奇道:“本来该是我央求你陪我同去的,你主动邀我,还省了我的口舌。”
他迅速接受了你的说辞,对于应观棋所求的一同赴梦的愿望也是来者不拒,从容地像是早就知晓了一切,你提着灯笼和他并肩而行,路中忍不住地看他,看得应观棋没忍住问道:“有话想要问我吗?”
你说:“我说的你就全信了?”
应观棋道:“信不信不由我,而是看你,再说若是我不信你,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长街的灯火在眼前铺陈开,明月似的灯笼挂在街口,人群熙攘,应观棋举起手,替你挡过一个跌跌撞撞的行人,再放下衣袖,你突然有些怅然,如果是你所熟悉的应观棋,现在恐怕会有些动手动脚的小心思,而伸在你前方的这只手,依然是执剑拈花都风流,你却没有理由去牵,他也没有动机递给你了。
或许是时间点有了微妙的变动,这次街上的人明显比记忆里要多,人潮汹涌,你和应观棋保持的客气社交距离很快就被冲得更远,你们不得不拨开人海向彼此靠近,又在下一波人流里被挤散,最隐秘你忍无可忍,拽住了他的手腕。
这也得怪他穿的是件紧身的夜行衣,你连袖子都没处抓。
你盯着他:“我印象里,你可没这么绅士。”
应观棋笑道:“你对我已经是知根知底,我有些不好意思,也算人之常情。”
话虽然这么说,他并没有甩开你的手,过了一会,他的手指和你的手指碰到了一起,应观棋头也不回,只捉着你向卖梦笼的地方走去:“在你的记忆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骗子。”
“……”
狐狸一般的应观棋被你这个词堵的沉默了一阵,他又问:“所以你很讨厌我?”
你轻轻摇了摇头:“我有点喜欢你。”
虽然你还喜欢很多人。不过这句话没必要说。
应观棋没说话了,你有些惊异于他的高攻低防,他掌心的温度都开始上升。
“我有点嫉妒那个我了,”应观棋低声说,“和你相处一定很有意思。”
有意思吗,也许是有一点的,毕竟应观棋每次都笑得很开心,就连死前也是带着笑的,笑的表情已经被他缝在脸上了,有区别的只有是否真情实感,不过你也没机会再问他了。
“只要我一直向前,你就会重复已发生过的节点。”你说。
“然后我就会成为你熟悉的那个人吗?”应观棋短促地笑了一声,“听起来也不错。”
他的语气可完全不像是听起来不错。
不过,你来此只是为了实现应观棋死前对你所说的愿望,这是你的回溯旅行里意外的小插曲,就算当事人心里有些不满意,不愿意配合你的工作,对于你自己而言也没什么影响。
梦笼悬在你和他面前,你们照例买了两个,挂成一串,像天上明月。应观棋走在前头,依然没放开牵你的那只手,你也就不再客气,和他手牵着手往少人处行去,应观棋道:“其实每年渡梦节,我都会赴梦。”
你愣了愣:“和谁?”
不是说赴梦要另一个人叫醒吗?
“我的梦留不住我,”应观棋说,“它是假的。”
他从梦笼中掏出梦蝶,捏住它剔透的翅膀,他自己没有什么好对你隐瞒的了:“我大概都告诉过你,你也猜得出,所谓的穿进书里,不过也是这本书的设定之一。”
因此周越川提到的故乡只有A市这种语焉不详的代称。
书中人不该知道这一点,但应观棋就是清楚,这种知情对于当事人是种残忍,他微微眯起眼睛,放下另一只梦笼,而后手指微微施力,那只梦蝶的翅膀被他扯掉了。
闪耀的金粉从他的指尖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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