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怀表链刮痕里的记忆残片(2/2)
相信我的怀疑?
我怀疑什么?
怀疑脚下这片迷宫的真相?
怀疑陈野的死另有隐情?
还是……怀疑身后这个用纳洛酮抵住我性命的女人?
“别听他的鬼话!”林疏桐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急促而尖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沈墨,你被东莨菪碱影响了!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快告诉我,陈野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关于实验室的镜面墙……它会怎么样?”
冰冷的针尖又深了一分,刺得我后颈一阵战栗。
纳洛酮,东莨菪碱的拮抗剂。
她既是下毒的人,也是唯一能给予解药的人。
这个认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我的心脏。
可陈野的警告言犹在耳。
我的大脑仿佛一台过载的计算机,无数混乱的数据流疯狂涌入。
东莨菪碱的警报声,林疏桐的逼问,乌鸦的呱噪,以及镜中陈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它们扭曲成一团,在我眼前爆开,又重新聚合。
“实验室的镜面墙会——”我艰难地开口,感到自己的声带和嘴唇都不听使唤。
我看到林疏桐的眼睛在镜面的反射中亮了一下,充满了期待。
但我脑中闪过的,却是那只乌鸦。
那只诡异的、仿佛通人性的乌鸦,它爪中攥着的怀表。
“X - 09”。
这个条形码,像一道烙印,不仅刻在怀表背面,也刻在我的胸口。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衣物,那道陈旧的伤疤似乎在此刻灼热起来,与怀表产生了某种遥远的共鸣。
这不是巧合。
陈野把这块表送到我手上,一定有他的用意。
而“相信你的怀疑”,就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我最大的怀疑是什么?
是我自己。
我是谁?
为什么会有一个“X - 09”的编号?
这个实验室,这个迷宫,和我有什么关系?
“快说!”林疏桐失去了耐心,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似乎随时准备将纳洛酮推进我的血管。
“镜面墙……”我的目光死死锁定着环形空间中央那些高速旋转的离心机,它们发出单调而催眠的嗡鸣声,每一台机器旁都连接着一根输送冷却液的管道,淡蓝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管壁内缓缓流动,散发着一丝甜腻又危险的化学气息。
“镜面墙会反射出真相。”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林疏桐愣住了。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什么意思?你在耍我?”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阴狠。
我没有理会她,我的全部心神都被陈野的残影和那些离心机攫取了。
“拼图……”我喃喃自语,大脑在药物作用下飞速运转,无数个被我忽略的细节碎片开始自动拼接。
陈野酷爱古典解谜,他留下的所有线索,都像一个巨大的、精密的拼图游戏。
乌鸦是信使。
怀表是物证。
条形码是身份。
那么,解开谜题的“动作”是什么?
我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怀表上。
黄铜色的表壳在迷宫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那条连接着表身的链子,在我的指间冰冷如蛇。
陈野说,相信我的“怀疑”。
我怀疑林疏桐,所以我不能让她得逞,不能说出关于镜面墙的真正秘密。
我怀疑这个实验室,所以我必须找到它的运作规律。
离心机……分离,提纯,萃取。
这是它们的功能。
我还怀疑……这块怀表。
它不仅仅是一个信物。
它本身,或者说它的一部分,可能就是一种“钥匙”或“试剂”。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如果说,这个环形空间里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那么,唯一看起来与“解谜”无关,却又无处不在的变量是什么?
是那些保持着离心机低温运行的冷却液。
我的目光扫过那一排排嗡鸣的机器,最终定格在其中一台。
它的冷却液管道接口处,似乎有非常轻微的泄露,一滴淡蓝色的液体凝结在金属阀门上,像一颗诡异的眼泪。
陈野的残影在镜中对我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和所有镜面一起,渐渐淡去,只剩下我、林疏桐,和这个布满机器的、令人窒息的圆形囚笼。
身后是死亡的威胁,眼前是唯一的希望。
我必须赌一次。赌陈野没有骗我,赌我的怀疑是对的。
于是,在林疏桐惊愕的注视下,我没有再做任何解释。
我攥紧了那条冰冷的怀表链,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的心脏狂跳,指尖因为紧张和药物的作用而不住地颤抖。
我颤抖着,将怀表链缓缓浸入其中一台离心机的冷却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