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知（2/2）

不能哭，一个大男人哭个屁。袁峰逼着自己憋回去，死死咬着嘴唇。最后实在忍不住，他趴在墙壁上，头抵着手臂低声啜泣。

他断断续续的抽噎着，哭了一会才觉得好多了。然后他直起身，用力擦着眼睛，喘着气逼迫自己止住哭声。

抹干净眼泪之后，他红着眼眶准备离开这里。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就看到薛九霄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自己。

袁峰想跟他打个招呼，但是看到他，心里就难受得更甚，眼眶疼得发涩。他挥手示意薛九霄先走，却说不出话来，泪水又大颗大颗落下来打湿在地面上。袁峰心急地用袖子胡乱擦眼睛，但无济于事。

他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杨九天。那个天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发亮。而薛九霄的瞳孔漆黑如墨，深远寂静。一个是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一个是参悟生死之后的疏离。袁峰不知道，已经忘却的和此刻遇见的，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妄。

这样想着，袁峰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薛九霄却朝着他走过来，铁靴掷地有声，他缓步走到袁峰面前停下。

“你怎么哭了？”薛九霄问。

“我心里难受，”袁峰抽噎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难受。”

他抬起手，示意薛九霄别再靠近。手指擦过他的盔甲，冷得让他指尖发颤。

“九哥，我觉得我有事情没想通。我需要点时间。”袁峰红着眼睛，逼着自己笑着说话，“我有话想对你说，等我想明白了，我就都告诉你。”

薛九霄看着袁峰，细细打量着他。袁峰却移开了视线。他不想去看对方的眼睛，也不喜欢那种一眼就被人看透的感觉。这样不理智的时候，还是不跟他讲话比较好。

“天晚了。回房睡吧。”薛九霄突然道。“你若觉得郁结难消，明日我便送你回少林。”

这样说完，他就垂下眼睛，转过身离开。袁峰看着他的背影，恍惚觉得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巷口。

但这一次似乎又不一样。薛九霄走了几步后停下来，他背对着袁峰，又慢慢转过了身。盔甲的碰撞声响起，他对着袁峰张开了手臂。

袁峰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他朝着薛九霄走过去，在靠近他的时候直接抱住了他。

心里忽然就轻松多了，那些郁结慢慢开始消散，弭平。人若舍弃执念，平心静气，便理智得多了。袁峰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中药香，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过了一会他就放开了薛九霄。

“先别急着赶我走，我还有话没问明白呢。”袁峰揉了揉眼睛。“我们先回去吧。”

薛九霄点点头。他让袁峰先走，而自己跟在后面，两个人回到了客栈。

这一晚，袁峰没遇到任何诡异的事，也就没再去薛九霄的房里。他有点睡不着，就一个人在榻上打坐，默念佛经，竟也渐渐睡去。等到第二天一早，袁峰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恢复了之前的精神状态。他活动着酸疼的腿，一瘸一拐地下了床准备出门。

清晨的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薛九霄已经牵出两匹驿站马，正在外面等他。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就跨上马匹，朝着秀坊的方向赶去。

“九哥，你还没回答我，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洛阳城呢。”袁峰对他道。他驱赶着马匹，紧跟在薛九霄后面。

“此行之后，我必定知无不言。”薛九霄头也不回地说，“小师傅，你且跟上。”

他策马疾驰，瞬间拉开了和袁峰的距离。袁峰急忙挥鞭追赶。两人快马加鞭，直奔秀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