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复合（2/2）
段衍之并不顾及段谨之在一旁听，继续说道：“最起码，我懂谨之，而你根本不懂，哪怕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段衍之鞠了个躬，又说道：“不过，放心吧，你儿子会越来越幸福的。”
段谨之听到这句话，心底震动了一下，像是久不见光的洞穴深处，因为洞口石块的松动，透进了几缕光。他怔怔的，以致于段衍之回身朝他伸出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把手递了过去，被对方牵着离开了。走到墓园门口的时候，他才觉出不对来，想把手抽出来，段衍之却紧紧攥着，不让他离开。
段谨之看着段衍之，心想，哥哥和以前一样高大，在他面前，自己总是像个小朋友。
回程路上，段衍之一直没说话，段谨之便也沉默着，氛围倒也不尴尬。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会因沉默而尴尬的关系。即使六年间世事陡转，这种舒适且默契的关系，也并没有发生变化。
回到家里，段谨之有点渴了，走去厨房拿果汁喝，却看到了一块做好的提拉米苏。
“不是说我让你做的时候才做么？”段谨之嘴上发表疑问，手已经忠于本心，把提拉米苏拿了出来，准备好好享用一番。然而，他刚一转身，便被身后的段衍之抱了起来。
段衍之把他抱到了桌子上，段谨之吓了一跳，两手下意识地攀在了段衍之的肩膀上。
“你……”段谨之话未出口，段衍之便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段谨之有些发愣，他没有回应，段衍之也没有继续深入，只是轻轻地贴着他的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段衍之有些发抖。
唇分，段衍之低声说：“谨之，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段谨之垂下了眼睛，轻声说：“你是不是听到我跟妈妈说的话了。”
段衍之没有否认，他伸手挑起段谨之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也爱你”，他说。
段谨之眼里闪烁着水光，淡淡地说：“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么？”
段衍之沉了口气，语气坚定地说：“对不起，谨之。当年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这一次，我绝不会离开你，你别害怕。”
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段谨之说：“当年不仅是离开，还切断了联系。”
段衍之闻言，颓丧地放下了抬着段谨之下巴的手，头也垂了下来。
“不仅切断联系，回来的时候，还想把我掐死”，段谨之说话带着些哭音，他把手从段衍之肩上放下来，一撑桌子，站回到地上。“我知道你爱我，但我还不相信你放下了恨。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好么？”
段谨之准备离开，段衍之却猛地把手撑在了桌子上，把他困在了自己两臂之间。他的身体在颤抖，眼睛红红的，几乎是怒吼道：“是，我是恨！”
段谨之吓了一跳，他怔怔地看着段衍之，只听他声音发颤，继续说道：“我当年帮杨玉馨整张泽，是因为想让她放过我，我不想要这个公司，我只想忠诚于你！但是结果是什么？她想把我烧死！为了防止我没死，还在遗书上特意把我从段家除名！我一离开，在我妈身边照顾她的医疗团队，突然就不干了，我妈被赶出了医院！”
段谨之绷紧了身体，面前的段衍之，仿佛一头愤怒的狮子，下一秒就要啃上他的脖颈。段谨之定了定神，轻声说：“这都是爸和我妈的罪孽，他们已经死了……你，你母亲的事，当年怎么不跟我说呢？”
段衍之闻言，倏然收紧了手臂，一下箍上了段谨之的腰，段谨之脚尖被迫抬起，头也被迫仰起。
“我没脸见你”，段衍之说，他注视着段谨之的眼睛，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遥不可及、却令人无比珍视的宝物，他继续说：“我输给杨玉馨了，她把段家毁了，把你也毁了，我没能阻止这一切。”
段谨之心里突然疼了起来，针扎一般。他心想，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呢？为什么从来不考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呢？因为我没长大么？是了，一定是这样，因为我不够坚强，我的肩膀不能和你一起扛。
段谨之垂下眼：“对不起，我太任性了，总是让你照顾我，没能帮你分担。”
段衍之歪了歪头，疑惑地说：“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做呢？”
段谨之笑了笑，涌动的泪水随之被挤出了眼角。他抬手摸了摸段衍之的后脑，纤细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这动作仿佛安抚了一头愤怒的狮子，段衍之的身体随之稍稍放松，不再禁锢着段谨之。他的气息也平缓了一些，眼睛却还是红红的，呢喃道：“你说的对，我恨的人已经死了。我，我承认，刚回来见到你的时候，心里确实很恨。因为你，你变了，你变得像个，像个段家人。我一下子，就没控制住。谨之，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你其实没变，我错了，我这不是改了嘛。”
段谨之又笑了起来，段衍之见他笑，立马说道：“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么？”
段谨之没说话。
段衍之垂了垂眼，似乎有点失望，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眼，说道：“那你叫我一声哥哥，这可以吧。”
段谨之看着段衍之深邃的瞳孔，那里只有自己的影子，似乎再装不下其它东西了。他踮起脚尖，吻了吻段衍之的唇，继而说道：“哥哥。”
段衍之没听到这声哥哥，光记住前面的吻了，这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他瞬间收紧了手臂，让段谨之紧紧贴着自己，深深地吻了下去。
段谨之虽然预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吻，却没预料到会这么热烈。他努力地吞咽两人的唾液，却还是有一些溢出了嘴角；他努力地呼吸，却还是呼吸急促起来，脸颊也染上了红晕。
吻了一会儿，段衍之便搂着段谨之的腰，把他重新抱上了桌子。
段谨之慌道：“别，别在这儿。”
段衍之蹭着段谨之的鼻尖，眼中带笑，问：“别在这儿干嘛？”
段谨之：“……”
段谨之有点后悔了，怎么感觉哥哥有点变坏了，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然而，箭在弦上，段衍之这样子，似乎是不得不发了。
后悔是不是来不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