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2）

纪褰仰着头合上双眼，手机屏幕上的秒数还在跳动，意味着对方没有挂断。

“小褰哥哥，你先别急着拒绝，再等等，等我们见了面亲口跟我说好吗？就算到时候结果还是一样也没关系。”陆绎则说，“你再等等我。”

纪褰咬紧了下唇竭力忍住声音，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半点，直到刺痛唤回他的思绪，他才应了一声说好。

终究还是心软了，那就再等等吧。

他挂断了电话，左手按上心口，有一点难受，他明白这种更难受，是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情确实是喜欢，可偏偏要狠下心来抽离的痛苦。

他并不怀疑，自己是喜欢陆绎则的。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接到过陆绎则的电话，他把自己关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四面白墙和一把椅子，眼前的画布就是他所需要的一切。他好像又回到了纪家那个房子里，只不过这里没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没有人会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溜进来。

“纪小褰开门！”唐涵一脚踹在门上，要不是每天看到送餐的人过来取走吃完的餐碟，他都要以为纪褰已经死在里面了。

他本以为这门坚固的很，想要弄开还得费点力气，没想到门根本就没锁，被他一脚就踹开了，连带着的惯性带的他整个身体前倾歪进门里，被屋里的人伸手撑住了。

“卧槽，活的！”

纪褰：“……”

“你整天躲在这破屋里搞什么呢？”唐涵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没发现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

纪褰笑了笑，也跟平常没什么差别，他指了指画架上覆着一层白布的画，“画画啊，永远不要猜测一个特立独行的画家究竟要怎样获得灵感。”

唐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掀开画布瞧见了下面的东西。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幅画的名字确实应该叫做告别，可并不是他想要的。

“不对。感觉错了。”唐涵都不敢再多看，着急忙慌的又把它盖起来，“这也太绝望了吧。前面那几个不是画的都很好吗？怎么到了这边就……”

纪褰看了他半晌，垂下头问：“……应该是什么样的？”

“你看啊，盲女跟诗人告别的时候其实是在剧情进度三分之二，呃，二点五的时候，那时候她并不觉得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见，画这幅画的时候，她的内心不是在告别。”

“是在期待重逢。”

诗人教会了她用心去分辨色彩，告诉她世界并不只在于眼睛所能看见的方寸之间，所以盲女从此有了希望，当列车停靠在站台，他们分别在人群之中的时候，她并不难过。

兴许是觉得他表情不太对劲儿，唐涵想了想说，“要不算了吧，这种感觉用镜头剪辑一下也可以。”

“没关系，让我试试吧。”纪褰说。

下午的时候，纪褰说要出去一趟

。远在异国他乡，唐涵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只好说陪他一起去，却没想到没拒绝了。

“咦，纪老板要去哪儿？需不需要帮忙？”乔雅拍摄结束了也没急着走，左右她刚换了经纪人交接工作还没完成，再说她对自己根本不火的定位也挺明晰的，索性留下来玩几天。

纪褰道：“不用，我……去看个人。”

他也只是凭着少时的记忆摸索着寻找，A国的公墓格局跟他认知中的不太一样，大面积的土地都覆盖着绿色的植被，红色的枫树和爬满了常青藤的围栏把这里塑造的像是一个用来消遣午后时光的好地方。可惜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太阳只在清晨露了个脸，乌压压的云层积压在头顶的一方天空。

轮椅不太好爬台阶，他便站起来慢慢走，一边走一边沿着记忆里的方向寻找。大抵是时间隔得太久，他绕了大半个圈子在站在一方小小的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写着女人的名字。时至今日，就连纪褰自己也都不太记得请她到底长什么模样了。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人像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可家里却没有一张属于她的照片。

地上落下了雨点，看着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纪褰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伞，但他身上也没沾到一丁点雨水。一片小小的在雨天里不甚明显的阴影笼罩着他，整个墓园看不见什么其他的人，纪褰也不像是来扫墓的，他没有带一束花，甚至也没有什么话想说。

他站的时间有点久了，只是稍微动作身子就晃了一下。身后撑伞的人揽着腰扶住他，跟他一起沉默的站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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