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不管是师父故去，还是他要离开门派的那一天，沈玉对他说“若你敢走，以后再相见，我们便是仇敌，不死不休”的时候。

可现在，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

她的大师兄。

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师兄。

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大师兄。

哭着对她说，杀了我。

她一下子觉得像是最滚烫的桐油滴在她的手上，猛地把他甩开。

“想死？没那么容易。”

她近乎粗暴地拉开他的衣服，把他推倒在床上。他还是眼泪汪汪的，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样，傻乎乎地看着她。

她看着他这幅样子莫名的烦躁，又莫名的爽快。

曾经，她也像这样，被推倒在床上，用哀求的眼神，看过他。

可他没有怜惜，也没有收手。

她从袖里乾坤里倒出一瓶灵药，泛着金光的液体倒在他的身上。同时，掌心运起灵力，毫不怜惜地往他伤口摁去。

他霎时闷哼一声。

虽然不合时宜，但看着这样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起了如烟往事。

**

她和大师兄都不是自幼长在山门的。

有些长老喜欢从婴儿抓起，去凡间界收养些根骨好的婴儿，但珩玉长老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他年龄已近四十，座下却无徒，整日与那闲云野鹤作伴。

不收徒，也没有道侣，就一个人清清冷冷地待在珩玉峰上，度过这四季寒暑。

直到有一年，他突然下到凡间界，带回了一个十岁的男孩儿和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便是楚漓和沈玉。

珩玉长老也不隐瞒，对外宣称沈玉是他昔年钟爱之人遗留的孩子，他将会收其为养女，悉心爱护。

而楚漓，大概就是买一送一，顺带捡来的。

直到现在沈玉也不清楚楚漓到底是什么身世。

据珩玉长老说，是她当初被珩玉抱着准备回门派时，看见脏臭的小巷里，趴着个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人，央着珩玉把他一起救回来的。

可以说，是沈玉救了楚漓一命。

当然，虽然沈玉为养女，但楚漓大了她三岁，还是做了大师兄，她为小师妹。

珩玉长老也不偏心，两个徒弟皆悉心教导，视若己出。

岁月流逝，有师父教导的楚漓本身天赋极高，又勤奋好学，肯吃苦，骨子里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很快就让“珩玉峰大师兄”的美名名扬修真界。

而沈玉，似乎是天生的身子骨不太好，天赋也一般。

有楚漓珠玉在前，她更加懒洋洋的，日复一日过着有师父疼、师兄罩的咸鱼生活。

那段日子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她还记得，珩玉峰遍地种着她喜欢的花树，还没有被战争波及的花草都长的极好，万紫千红，绿茵旷野。

花朵幽香，月色泠泠。

师父和大师兄时常在竹亭里喝着酒下棋。

清冽的酒香总惹的在一旁荡秋千的她连连皱眉，不满地叫道：“讨厌，既下棋就别喝酒啦！”

“好好好，都听师妹的。”穿着一袭白衣的楚漓执着一枚黑子宠溺地笑着，端起白玉酒杯，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喏，你看，没有了。”

皎皎

月光下，他的脸清隽出尘，不似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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