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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章 囚笼中的困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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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不仅动用了幽州府库的所有库存,更将其庞大隐秘的商业网络和人脉发挥到了极致。

一支支伪装成商队的骡马队伍,在夜色的掩护下,避开朝廷设在涿州、定州等地的关卡,穿行于隐秘的山道或贿赂守军悄然通过。

车上装载的,是来自河东的精铁锭、山东的优质弓弦材料、甚至通过秘密渠道从遥远的江淮运来的硫磺(打听到这是制造火药的关键原料)!

这些战略物资源源不断地输入幽州。

城内,几处被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的工坊日夜炉火不熄。

高大的烟囱喷吐着浓烟,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昼夜不绝。

这里是幽州军械制造的心脏。

被卢氏不惜重金延揽来的能工巧匠——有被长安工部排挤的失意官员,有因战乱流离的民间高手——在卢氏心腹的严密监视下,挥汗如雨。

他们修复着从太行山败退时带回来的残破甲胄,用新运来的精铁打造着锋利的横刀和长矛枪头,用坚韧的牛角和竹木制作着一张张强弓劲弩,将一支支锋利的箭矢装上尾羽。

空气中弥漫着焦炭味、金属烧灼味和桐油的味道。

每一件成型的武器,都闪烁着幽冷的寒光,被迅速运往武库或直接分发到城头守军手中。

卢承嗣信中提到的“玄甲”部队,约三千精锐,已在风雪中秘密抵达幽州。

他们的到来没有喧哗,只有整齐划一、沉重如雷的马蹄踏雪声和甲叶摩擦的“哗啦”声,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

他们驻扎在城内最核心的军营,与外界隔绝。

这支军队装备之精良,令人咋舌。士兵皆披玄色冷锻札甲,甲片细密如鱼鳞,在日光下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关节处内衬锁子甲,防护周全。

头盔覆面,只留双目视孔,更添狰狞。战马亦披挂具装马铠,同样玄黑厚重。

他们使用的马槊更长更锋利,横刀更厚更沉,腰间的骑弓也比普通弓箭强劲许多。每人还配备一把近战用的沉重骨朵(一种钝击武器,对付重甲效果极佳)。

训练更是严苛到近乎残酷。

每日拂晓,城内居民就能听到军营方向传来的震天喊杀声、兵器撞击的铿锵声,以及重物撞击标靶的沉闷巨响。

他们在练习密集的枪阵冲锋、骑射连珠、步骑协同,以及如何在城墙上狭窄空间内进行最有效的杀戮。

他们的纪律森严,令行禁止,沉默如铁,眼神中只有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和对死亡的漠然。

他们迅速接管了幽州城所有城门、武库、粮仓、节帅府等要害之地的防务,成为了守城无可争议的中坚力量和卢珪掌控幽州全局、震慑所有异己的铁拳。

他们的统领,一个名叫萧破虏的冷面将领,只对卢珪一人负责,他的眼神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卢氏深谙掌控人心的重要性。他们牢牢控制着幽州的舆论喉舌,编织着一张巨大的信息罗网。

被卢氏掌控的文吏们,日夜奋笔疾书,炮制着一篇篇檄文、告示、邸报。

说书人被集中起来,拿着统一发放的“话本”,在城中的茶馆、酒肆甚至街头巷尾,唾沫横飞地讲述着:

韩休琳的“滔天罪责”:将其描绘成刚愎自用、利令智昏、穷兵黩武、为一己私欲葬送五万幽州子弟性命的千古罪人!

是幽州陷入今日危局的罪魁祸首!细节被不断渲染放大,甚至捏造其克扣军饷、凌辱部属妻女的恶行,激起民愤。

长安的“暴政”与“威胁”:大肆渲染长安朝廷的“暴政”,尤其是“均田”、“抑豪”政策对河北大族的残酷剥削和对普通百姓的“欺骗”(宣扬均田实为夺田)。

极力渲染宰相裴徽的阴险毒辣和对藩镇的刻骨猜忌,将郭子仪描绘成裴徽的爪牙、屠杀幽州子弟的刽子手。

暗示长安皇帝绝不会放过幽州,一旦发兵,必将屠城,男的为奴,女的为娼,老幼不留!恐惧是最好的粘合剂。

外部的“致命危机”:极力夸大突厥、契丹等部族趁幽州新败、内部不稳而大举南下的风险。

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胡虏如何烧杀抢掠,如何烹食婴儿,如何将女人掳走为奴,将恐惧深深植入每一个听众的心底。

卢氏的“再生之恩”与“仁政”:将卢承嗣和卢珪塑造成力挽狂澜、拯救幽州于水火的大恩人、大救星!宣扬卢氏开仓赈济流民(虽然粥稀得能照见人影)、抚恤阵亡将士家属(发放微薄的抚恤,杯水车薪)、以工代赈给民夫活路,塑造卢氏是幽州真正守护者和再生父母的伟岸形象。

强调只有团结在卢氏周围,加固城防,才能保护家园妻儿老小。

甚至街头巷尾的乞丐,都成了卢氏的眼线和传声筒。

他们拿着卢家发放的、比往日多几倍的铜钱和热饼,在人群中散布着有利于卢氏的消息,同时竖起耳朵,收集着任何风吹草动。

然而,高压之下必有暗流。

对于任何敢于质疑卢氏统治、私下怀念韩休琳(或为刘豹等被清洗将领鸣不平)、或传播长安“恩德”的言论,卢氏掌控的不良人衙署和神出鬼没的“玄甲”部队,会以雷霆万钧的手段进行残酷镇压。

城东菜市口,成了行刑的固定场所。

一个曾在酒肆里醉醺醺抱怨“卢家比韩扒皮还狠”的老兵,被当街拿下。

三天后,他被指控为“韩逆余党,煽动叛乱”,押赴刑场。

刽子手鬼头刀寒光一闪,人头落地,鲜血喷溅在肮脏的雪地上。

人头被高高悬挂在城门旁的木笼里,空洞的眼睛望着下方惊恐的人群。

一个试图在新建的城墙上刻下“刘将军冤”字样的年轻士兵,被巡城的玄甲武士发现,当场被数杆长矛捅成了血葫芦,尸体直接抛下了城墙。

罪名是“破坏城防,意图不轨”。

一时间,幽州城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

茶馆酒肆里,人们交谈时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邻居之间也噤若寒蝉,唯恐一句无心之言招来灭门之祸。

道路以目,人心惶惶。恐惧,成为了卢珪统治最稳固的基石之一。

支撑这一切庞大消耗的,是范阳卢氏令人咋舌、深不见底的财力物力。

千年的积累,在这一刻化为支撑战争的滚滚洪流。

卢氏动用了庞大的家族储备金库。

传说在祖地,有深埋于地下、机关重重的秘库,里面堆满了历代积累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

此刻,这些财富被源源不断地起出、熔铸,化作支撑战争机器的燃料。

他们更动用了遍布北方的庞大商路网络:粮行、布庄、车马行、当铺,甚至隐秘的地下钱庄。

这些商业触角如同巨大的根系,疯狂地汲取着养分。

粮食(主要是耐储存的粟米、麦子)、布匹(麻、葛为主,少量绢帛用于赏赐)、铁料(生铁用于铸造,熟铁用于锻造兵器)、药材(尤其是金疮药和防治伤寒的药材)、战马(通过秘密渠道从草原部落或走私贩子手中获得)……各种战略物资源源不断地从范阳本家的庄园田产、从其他依附卢氏的河北豪强领地(作为“进献”或“入股”),通过伪装成商队、利用隐秘山道、贿赂关卡守军等方式,艰难却持续地输入幽州。

卢珪深知物资的重要性,下令在卢氏实际控制的幽州核心区域,实行近乎战时配给制。

普通居民每日口粮定量发放,勉强维持生存。

所有资源优先保障军队和那如同饕餮巨兽般的城防工程。

粮店前排起的长队,是幽州城内最常见的景象,维持秩序的是手持棍棒的衙役和眼神凶狠的卢府家丁。

同时,卢氏的商业优势和人脉再次发挥作用。他们通过走私等灰色渠道,利用纵横交错的水路(避开朝廷控制的运河节点)和陆路秘密商道,从相对安稳的江南地区高价换取粮食、食盐、布匹;甚至不惜向与幽州有传统贸易往来的草原部落(如奚族中一些贪婪的酋长)释放“善意”,用金银、丝绸、茶叶等奢侈品,换取他们手中的牛羊、马匹,甚至是少量珍贵的硫磺(制造火药的关键)。

每一粒粮食,每一斤铁料,都浸透着卢氏千年积累的财富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卢承嗣信中“钱粮、军械,不日即至”的承诺绝非虚言。

卢氏千年的积累,此刻正化为支撑幽州这座战争堡垒的坚实血脉,汩汩流淌,赋予其顽强的生命力和令人胆寒的防御力量。这底蕴,是韩休琳这样的暴发武夫永远无法想象的。

韩休琳的“作用”被严格限定在“符号”的范围内。他的存在,只剩下唯一的、可悲的价值。

每隔十天半月,当卢珪认为有必要强化“幽州节度使仍在”的印象时,韩休琳就会被从冰冷的囚室中拖出来。

两名沉默的玄甲武士架着他,如同拖着一具尸体。

张奎,卢珪的心腹管家,会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仆役进来。

“节帅,该沐浴更衣了。”张奎的语气永远带着虚假的恭敬。

仆役们不由分说,扒掉韩休琳身上肮脏破烂的囚衣,用冰冷的布巾粗暴地擦拭他伤痕累累的身体,那力道常常会蹭破刚刚结痂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

然后,给他套上那套象征着幽州最高权力的、华美而沉重的节度使袍服——紫色的锦袍,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玉带环腰。

仆役们会仔细地为他梳洗,将散乱纠结的头发梳理整齐,挽成发髻,戴上象征性的进贤冠。

镜子被拿到他面前。

镜中的人,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眼神空洞麻木,如同两口枯井。曾经彪悍威猛的气息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抽空灵魂般的死寂。

华丽的袍服穿在他消瘦的身体上,显得异常宽大和滑稽,更像是一件可笑的戏服。

然后,他会被“护卫”着(实际上是押送),前往指定的地点表演。

有时是节帅府前巨大的校场。

台下是黑压压一片新招募的、眼神茫然、面黄肌瘦的新兵。他们被驱赶着站在寒风中,听着台上卢氏将领的训话。

韩休琳被带到高台中央。

张奎或一名卢氏心腹将领会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如同操纵木偶的提线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提示”。

“念。”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韩休琳麻木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毫无生气,如同在念诵与自己无关的悼词:“……卢氏忠义……匡扶幽州……尔等……当……戮力同心……共御……外侮……保境……安民……”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台下的新兵们木然地听着,他们或许听说过韩休琳曾经的威名,但眼前这个形销骨立、死气沉沉的傀儡,实在无法与传说联系起来。

他们更多的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和对台上那位真正掌控一切的卢公子的敬畏。

有时是正在加固的城墙上。寒风凛冽,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韩休琳穿着那身碍事的袍服,在张奎和玄甲武士的簇拥(实为监视)下,沿着城墙“巡视”。

他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寒风灌入宽大的袍袖,让他瑟瑟发抖。

卢珪或一名卢氏将领会陪同在侧,偶尔会“恭敬”地指着某处新筑的马面或巨型床弩,低声向“节帅”介绍,声音恰好能让周围的士兵和工匠听到。

韩休琳只能麻木地点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嗯”、“啊”声。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在寒风中挥汗如雨、在监工鞭子下奋力劳作的民夫,扫过那些身披铁甲、眼神警惕的士兵,心中只有一片死灰。

他成了一个活着的符号,一个证明幽州“法统”仍在、用来搪塞长安的幌子。

每一次这样的公开表演,对他而言都是巨大的精神凌迟,将他残存的尊严一点点剥蚀殆尽。

表演结束,他就会被迅速带离现场,重新剥下那身华服,如同褪下一层虚伪的皮,扔回那间冰冷的、散发着霉味和绝望气息的囚室。

门锁落下的声音,宣告着他再次变回那个无人知晓的囚徒。

……

……

幽州城最高的望楼,如同一柄刺破铅灰色苍穹的利剑。

凛冽的朔风在这里变得格外狂暴,发出尖锐的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抽打在人的脸上,如同冰刀刮过。

卢珪独自一人站在望楼顶端,玄色的貂裘在狂风中剧烈翻飞,猎猎作响。

他拒绝了侍从递上的手炉,仿佛刻意要感受这北疆的酷寒。

他双手扶着冰冷的雉堞,俯瞰着脚下这座正在他手中蜕变成钢铁巨兽的雄城。

目光所及,景象既让他心潮澎湃,也让他心头凝重。

巍峨的城墙如同一条蛰伏的银灰色巨龙,蜿蜒盘踞。

新砌的条石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加高的部分如同给巨兽戴上了更坚固的头盔。

护城河已然成型,冰面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像一条护城银带。

城墙上,新招募的士兵在“玄甲”老兵的带领下,如同黑色的钉子,挺立在风雪中。他们呵气成霜,身体微微发抖,目光却警惕而茫然地望向南方——那是长安的方向,也望向北方——那是草原胡虏可能来袭的方向。

巨大的床弩和投石机被油布覆盖,如同沉睡的凶兽,只待唤醒。

城下,巨大的工棚连成一片,炉火熊熊,即使在白天也映出橘红色的光芒。

叮叮当当的锻造声、锯木声、号子声,隔着风雪和高度,依然隐隐传来,汇成一股低沉而充满力量感的轰鸣,那是战争机器的心跳。

城内街道,行人依旧稀少,神色匆匆,面带菜色。但粮店、布店前,排起了相对有序的长队。

由卢氏亲信牢牢掌控的官仓在有秩序地放粮,穿着厚厚棉袄的衙役维持着秩序。

一种在高压统治、物资匮乏和刻意宣传下形成的、脆弱而紧张的“秩序”笼罩着全城。

街道上的积雪被清扫到两旁,露出青黑色的石板路。

偶尔有玄甲骑兵小队巡逻而过,马蹄铁敲击石板,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嗒嗒”声,提醒着人们谁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

卢珪的思绪如同这呼啸的风雪,翻腾不息。

他深知,长安在经历蜀地围剿、江南平叛(永王璘)、太行山大战这三场硬仗后,国力消耗巨大,府库空虚,军队疲惫不堪。

裴徽的首要目标必然是彻底肃清蜀地余孽、扑灭江南永王的叛乱,稳固内部统治根基。

短期内,绝无可能集结一支足以攻克幽州这等坚城、并有把握应对突厥契丹等外部势力趁火打劫的庞大远征军。

郭子仪虽胜,但其主力也需休整,且要防备契丹异动。

他的策略清晰而冷酷:深沟高垒,示敌以强!将幽州打造成一块难啃到足以崩掉长安满口牙、让其付出无法承受之代价的硬骨头!

同时,积极联络河北其他心怀鬼胎的势力(王通、郑彪之流),编织那张潜在外援网络。

他甚至不惜冒着通敌的风险,通过秘密渠道,向草原部落(如奚族中某些贪婪的酋长)释放一些“善意”(承诺开放互市、或赠送少量财帛),制造一种“幽州并非孤立无援”、“强攻幽州代价巨大且可能引发更大乱局”的复杂态势。

最终目的,是迫使长安在无力北顾或评估代价过高的情况下,捏着鼻子默认卢氏对幽州的事实割据。

时间,站在他这边。卢氏有千年的底蕴和足够的耐心。

他仿佛看到,卢氏的根基正如同这不断加固的城墙,深深扎入幽燕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汲取养分,开枝散叶。

“坚城已成,利刃已铸……”卢珪低声自语,声音被狂风吹散,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冰冷而绝对自信的笑意,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直视着长安城内的那个对手。“

裴徽,你的长安,可准备好面对我幽州这面……铁壁了吗?”

窗外的风雪似乎感应到了他话语中蕴含的滔天战意和野心,骤然变得更加猛烈狂暴,呜咽着,旋转着,卷起漫天雪尘,如同一条条白色的恶龙在天地间狂舞。

这风雪,在为这座钢铁之城加冕,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可能席卷天下的更大风暴,积蓄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而在那幽深僻静、奢华却冰冷刺骨的囚室中,时间仿佛凝固了。

炭火早已熄灭,只留下冰冷的灰烬。

唯一的光源,是那扇高悬铁窗偶尔透入的、被粗硬铁条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雪光。

光线微弱、惨白,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扭曲的栅栏阴影。

韩休琳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石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枯坐在一片浓稠的黑暗里。

他的身体几乎感觉不到寒冷,因为内心的绝望早已将他冻透。

卢珪的话语,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噬咬,将他残存的骄傲和幻想撕扯得粉碎。

他摊开粗糙的手掌,借着那偶尔透入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雪光,看着掌心被指甲深深抠出的血痕。

那些血痕,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字迹轮廓。

他低头,从破烂肮脏的中衣下摆,用尽力气撕扯下一块巴掌大的碎布。

布面上,还沾染着不知何时留下的、早已变成深褐色的陈旧血迹。

他伸出右手食指,用牙齿狠狠咬破指尖!剧痛让他麻木的神经抽搐了一下,一股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涌出。

他借着那微弱的光,用流血的指尖,在那块粗糙的布面上,颤抖着、却无比用力地写下一个字:

“卢”

鲜红的血,在灰暗的布面上异常刺目。第一笔落下,如同刻下了一道血淋淋的诅咒。

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也点燃了他心中那仅存的、被绝望包裹着的怨毒火焰。

还不够深!还不够痛!

他疯狂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冰冷的地面,粗糙的墙壁……终于,在床脚与墙壁的缝隙里,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小块冰冷、坚硬、带着锈蚀边缘的金属——那是某次剧烈挣扎时,从腐朽床架上崩落的半截锈蚀的铁钉!

他如获至宝,紧紧攥住那半截锈钉。尖锐的锈蚀边缘刺破了他的手掌,带来一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再次举起那块染血的碎布,对准了那个血写的“卢”字。

黑暗中,响起了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嗤啦……嗤啦……”

那是锈钉的尖头,用力刮过粗布纤维的声音。

“叮……叮……”

那是锈钉的尖头,偶尔刮到地面石砖发出的轻响。

他完全沉浸在一种疯狂的执念中。用指甲抠,用血写,用锈钉刻!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在那个小小的布片上,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倾注着他所有的恨意、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屈辱、所有被碾碎的骄傲!

每一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刻骨的诅咒!

那扭曲的“卢”字,被血染红,被铁锈染黑,深深嵌入布纹,甚至穿透了布片,仿佛要刻进冰冷的地砖里!

这个字,如同一颗深埋于绝望冻土之下的剧毒种子,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在仇恨的浇灌下,悄然滋生、扭曲、膨胀。

它汲取着韩休琳生命最后的热量,孕育着未知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变数。

风雪在窗外呼啸,如同幽魂的哭泣,也像遥远战场传来的、沉闷的战鼓,预示着未来更加激烈、更加血腥的碰撞。

这刻骨的毒种,终将在某个时刻,破土而出,噬血而绽。

“为什么!裴徽的人还不来找我,还不来救我?”韩休琳喃喃自语,这是他这些天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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