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进入太原府之内。(1/2)
太原府的箭楼阴影里,张令徽的手指正反复摩挲着城砖上的箭孔 —— 那是去年东齐兵演习时故意射偏留下的,砖缝里还嵌着半枚生锈的箭簇。他侧耳听着西北方向传来的马蹄声,估算着萧宗真残兵的距离,突然对身旁的刘舜仁递了个眼色,两人借着整理甲胄的动作,往城楼西侧的垛口挪了三步。
“郭药师的人按约定在三更前潜入,” 张令徽的声音压得极低,头盔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神,“你带三百人守住西城门,把东齐兵的兵器库看住,尤其是那二十箱火箭,绝不能让他们点火示警。”
刘舜仁指尖在剑柄上敲了三下 —— 这是他们当年在汉营约定的 “收到” 暗号。他瞥了眼正在城楼下巡逻的东齐小队,那些人腰间的弯刀在残阳下闪着冷光,队长正用生硬的汉话呵斥卖水的老汉,一脚踹翻了对方的水桶。
“报 —— 萧陛下距城十里!” 传令兵的呼喊刚落,东齐千夫长萧陌已提着鞭子冲上城楼,铜制的盔甲片碰撞声格外刺耳:“张令徽,速开城门!若误了陛下进城,我剥了你的皮!”
张令徽猛地转身,右手看似按在腰间佩剑上,实则悄悄扯动了藏在袖中的铜哨。“千夫长稍候,”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恭顺,“城门沉重,需得调动绞车,这就去办。”
萧陌狐疑地盯着他,突然抬手抽向旁边一个打盹的汉人小兵:“废物!都给我精神点!” 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脆响里,张令徽吹了声只有两拍的短促哨音 —— 这是让郭药师按原计划行动的信号。
城西兵器库的木门突然发出 “吱呀” 轻响。刘舜仁带着人摸到墙角时,正撞见两个东齐兵在搬运火箭。他突然甩出腰间的短刀,精准地钉在绞车的齿轮上,同时低吼一声:“动手!” 身后的汉人士兵瞬间扑上,捂住东齐兵的嘴将其按倒,刀刃划过喉咙的声音被兵器库的回声掩盖。
城楼这边,张令徽刚走到绞车旁,萧陌突然喝道:“慢着!我怎么看你像要反?” 他拔刀的瞬间,张令徽已掀翻旁边的工具箱,铁钳、凿子泼洒而出,趁东齐兵躲避的间隙,抄起地上的撬棍砸向绞车的制动装置。
“汉狗反了!” 萧陌的刀劈向张令徽后心,却被对方用撬棍架住。两人角力的瞬间,城楼上的汉人守军纷纷拔刀,与东齐兵撞在一处。张令徽猛地侧身,让过萧陌的第二刀,撬棍顺势捅向对方小腹,趁其弯腰的刹那,膝盖狠狠顶在他的面门。
萧陌的鼻血喷溅在城砖上,他踉跄着后退,却被身后涌来的汉人小兵绊倒。张令徽踩着他的胸膛,拔出对方的弯刀,在对方怒吼声中割断了喉管:“弟兄们!东齐人把我们当猪狗,今日不反,更待何时!”
城东的密道出口,郭药师带着三百人正贴着墙根疾行。他抬手示意暂停,听着府衙方向传来的喧哗声,对身旁的亲卫道:“分两队,一队去封死北门,一队跟我取府衙的兵符。” 他们的靴底都裹着麻布,踏在青石板上几乎无声,只有手中的朴刀偶尔碰撞发出轻响。
府衙的院门由四个东齐护卫看守,郭药师突然吹了声口哨,吸引对方注意的瞬间,三支短箭从暗处射出,精准地穿透护卫的咽喉。他带人冲入院内时,正撞见留守的东齐贵族萧延寿带着家眷翻后墙。郭药师的箭如流星赶月,正中萧延寿的大腿,对方惨叫着摔进墙内,家眷们吓得瘫软在地,被随后赶到的士兵捆了个结实。
“点火把!” 郭药师扯开嗓子喊,府衙门前的旗杆上很快升起了象征 “得手” 的红色灯笼。
西城门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刘舜仁背靠着兵器库的门,左臂中了一刀,却仍挥剑砍翻扑来的东齐兵。他瞥见有个东齐小兵正往火箭上引火,突然将手中的剑掷出,刺穿对方的手腕,随即扑过去一脚踹翻火盆:“想烧城?做梦!”
城楼上的绞车终于转动起来,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却不是为萧宗真打开 —— 郭药师带着人从东门杀来,与城楼上的张令徽形成夹击之势。残余的东齐兵被压缩在瓮城角落,他们举着刀嘶吼,却挡不住汉人士兵的轮番冲击,有人试图爬上城墙逃跑,被张令徽一箭射穿脚踝,惨叫着坠入瓮城。
三更的梆子声敲响时,最后一个东齐兵被按倒在地。张令徽踩着满地的血污走上城楼,亲手解开大启旗帜的绑绳。红色的旗面在夜风中展开的瞬间,他突然转身,与刚杀上来的刘舜仁撞了下肩膀,两人都笑了,脸上的血污遮不住眼底的光。
“清点人数,” 郭药师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的左臂被箭擦伤,正用布条简单包扎,“留五十人看守俘虏,其余人分守四门,天亮前不许放任何人进出。”
刘舜仁指着西城门方向:“兵器库已控制住,火箭全收好了。”
张令徽望着城外渐渐清晰的地平线,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萧宗真残兵的马蹄声。他握紧腰间的刀,对城楼下的士兵喊道:“弓上弦!准备迎敌!”
可那些疲惫的东齐兵在望见城头红旗的刹那,突然乱了阵脚。有人勒住马,有人调转马头,还有人干脆扔下兵器跪在地上 —— 他们身后,是二十万亡魂的阴影;身前,是再也回不去的太原府。
第一缕晨光爬上城楼时,张令徽正低头擦拭那枚从城砖里抠出的箭簇。刘舜仁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粮:“吃点东西,接下来有的忙了。”
远处的天际线被染成金红色,照亮了城墙上的刀痕与箭孔,也照亮了汉人士兵们紧握兵器的手。太原府的黎明,在血腥味与晨光中,终于降临。
萧宗真的马蹄在太原府外的土路上刨出深深的坑,靴底溅满的泥浆里还混着未干的血点。他望着城头飘扬的红色旗帜,那颜色像极了天门阵里流淌的血河,只是此刻刺得他眼睛生疼 —— 三天前,他还是坐拥三十万大军的东齐皇帝;此刻,身边的残兵连像样的阵型都站不稳,甲胄上的血污结了痂,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
“陛下,城门被汉狗占了!” 亲卫的哭喊像针一样扎进萧宗真的耳膜。他猛地勒住马缰,金鞍上镶嵌的宝石在残阳下闪着冷光,那是去年西夏国进贡的珍品,那时他正坐在九龙殿上,听百官山呼万岁。
“一群废物!” 萧宗真的怒吼震得马耳颤动,他拔出腰间佩剑,剑刃映出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朕亲率三十万大军出征,难道还攻不下一座被汉狗窃据的空城?传朕旨意,全军攻城!谁先登城,赏黄金百两,封万户侯!”
话音未落,城楼上突然滚下巨石,砸在最前排的士兵中间,惨叫声里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萧宗真的手指死死攥着剑柄,指节泛白如霜 —— 那本该是迎接他凯旋的城门,此刻竟成了绞杀自己子民的修罗场。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站在天门阵的将台上,看着大启士兵像蝼蚁般被阵法吞噬,那时的太阳暖洋洋地照在甲胄上,连风里都带着胜利的甜香。
“陛下!城墙太高,云梯根本架不上去!” 副将的嘶吼被箭矢破空声打断,一支流矢擦着萧宗真的耳畔飞过,钉在身后的旗杆上,箭羽还在嗡嗡震颤。
萧宗真抬头望去,城楼上的汉人士兵正往下倾倒滚烫的油脂,他的亲兵在火海里翻滚,惨叫声让他胃里翻江倒海。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天命所归的皇帝,是耶律阿保机的后裔,那些汉狗不过是卑贱的奴隶,凭什么敢反抗?他猛地挥剑砍向身边的传令兵:“再调两千人!给朕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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